“拿去吧。”
    一张明黄的诏书被熙和帝扔在了地上，萧禀上前捡起转身离去。
    熙和二十年七月，上禅位于皇三子萧禀，新帝同年八月登基。
    夜晚萧禀第一次睡在属于帝王的寝宫当中。
    寝宫空旷而幽深，除了更大更华贵外，这里似乎与他幼时住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差别。
    “陛下，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素心双手交叠，恭敬的站在萧禀面前。
    素心是明昭仪还活着的时候放在萧禀身边的丫头。
    对于这个母亲安排来的婢女萧禀一向不会苛待，可是现在他看着素心有些碍眼。
    尤其当他和师尊在一起的时候，素心的出现让他更觉得不爽。
    “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候着了。”
    “陛下还要珍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怎可如此糟蹋自己。”素心仍旧出声不肯离去。
    “放肆！”
    一声呵斥素心只觉得自己魂都飞了出去，萧禀还从未这样对过她，下一秒两只眼睛就眼泪汪汪了起来。
    她八岁因为长相清秀可人，就被明昭仪安排在三殿下身边。
    说是丫头侍女，但按着皇子身边伺候的人来看，她分明是明昭仪安排在自己儿子身边的通房丫头。
    三殿下本就是天潢贵胄，又仪表堂堂，每次伺候在萧禀身旁的时候素心的心都忍不住会怦怦跳。
    除开身份不谈，若是能把自己献给这样一个男人，素心都是极其愿意。
    三皇子萧禀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私宅身边的女人就只有她一个。
    久而久之，素心便忘了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萧禀周围的唯一一个女人，
    可是这些年来萧禀从未近过她的身，不过好在她之前经常伺候在萧禀跟前，萧禀虽然从未碰过她但也从来没碰过别的女人。
    被萧禀一声怒吼素心只觉得自己一肚子委屈，捂着脸跑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小太监见素心哭着出来，忙不迭的上去安慰。
    “哎呦，素心姑姑，这是怎么了？”
    素心袖子捂着嘴仍旧在抽抽噎噎不肯说话。
    “可是陛下责骂了？”小太监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递过去，素心却拧过身不接。
    一个小太监的东西，怎能让她用？
    日后若是封她为妃，这不是白白给自己留污点吗？
    素心心里早把萧禀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对别的男人，哪怕是太监的东西也不想触碰。
    小太监见状也不恼，反而贴着笑脸上去。
    毕竟如今的陛下传闻不好女色，这位可是陛下身边的唯一一个女子，未来实在是不可限量。
    就凭八岁起伺候陛下的情谊，他也招惹不得。
    “哎呦姑姑别伤心了，陛下近日忙碌，人难免焦躁了些。
    兴许是一时性急说了姑姑一句，姑姑可别放在心上。
    姑姑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小太监的最后一句吹捧让素心成功止住了抽噎，听得她心里一阵妥帖，但面上还是佯装生气一甩袖子道。
    “公公可别乱说，陛下还未娶妻，我如何就成了陛下心尖上的人。”
    小太监见素心这样便知自己刚才拍对了马屁，他笑的更加谄媚。
    “咱们可不知道陛下什么娶妻不娶妻的，咱只看得到姑姑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伺候陛下左右的人。
    若让小的说，旁人就算位子再怎么高那也比不上姑姑您。
    今日就说句大不敬的话，旁的女子想要见陛下，还得过您这一关呢”
    听着小太监的话，素心忍不住勾起了唇。
    是啊，只有她能伺候御前，别人想见陛下一面都难。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实实在在要比那些对新帝后宫虎视眈眈的女人强不少。
    突然素心的脑海中泛出一张面庞，那个女人，那个被陛下叫师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有那件陛下吩咐洗干净的血衣，到底是谁的，那女人身上又没有伤，难不成还有第三个女人？
    小太监的话让素心安心，但也勾起了她的危机感。
    第99章 若能让他食髓知味
    看着素心跑出去的身影萧禀拧起了眉。
    这个侍女越发的没规矩，若不是她也算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他实在不会放这样一个婢女在跟前伺候。
    夜色已深，不知师尊此刻是否安睡？
    姜越突然跑去找萧禀告诉他自己要去赵国时，萧禀是震惊的。
    他心中满是不舍，但话在嘴边绕了几圈还是没有问出口。
    后来待他查探清楚宫中发生之事，知晓姜越去赵国是为了那个九千岁凌渊时他后悔了。
    若是当初问出口该多好。
    凌渊不过一介凡人，就算十个他也胁迫不了师尊，只能是师尊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
    萧禀打开床头的暗柜，里面放着熙和帝的那道禅位诏书、传国玉玺跟一件衣裳。
    洗干净的衣裳没有了那夜的味道他还是珍重的放在了暗柜中，这是属于他跟师尊的回忆。
    跟着凌渊出发的姜越如今已到了赵国。
    凌渊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这宅子也就是在凡间，要是在修仙界恐怕比陆璟的赤霄宫也逊色不了多少。
    一个在凡间极尽奢华，另一个在修仙界极尽奢华。
    凌渊带着她走进了一间不输萧国皇宫的院子。
    “看看喜欢吗？”
    他十分贴心的打开门，又伸出手等着姜越扶上来。
    姜越看着眼前凌渊的举动一阵难受。
    这一路上凌渊一直就是这种状态。
    上下马车他伸出手扶，姜越想下车走走凌渊就不紧不慢的跟着。
    姜越受不了这溺死人的照顾，便想拧头重新坐回马车。
    “等等。”
    凌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越停住脚步回头。
    只见凌渊走过来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条丝帕然后擦起了方才在草地上沾染的泥污。
    一瞬间姜越眼前的身影有些重合。
    曾经陆璟也这样为她摘取过身上沾的杂草。
    “我自己来。”
    姜越立刻蹲下身从凌渊手中半取半抢的拿过了那条帕子。
    凌渊见状不在意的笑笑起身，丝毫看不出尴尬。
    如今他伸手在姜越面前，停了片刻姜越没有扶上来便自己垂了下去。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扶过自己，也不差这一次。
    凌渊垂下手后向前走去，只有眼中闪过一抹旁人察觉不到的受伤。
    “你看看哪里还有不喜欢的，我差人来改。”
    “不必，一个住处而已。九千岁说的石头呢？”
    姜越觉得自己再跟凌渊相处下去恐怕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尴尬死，赶紧拿了石头走人。
    “明日清点后就为你送来，你担心什么？如今我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那个。”
    姜越不置可否。
    确实，凌渊要是再耍花招，她大不了把整个千岁府翻一遍就不信找不到。
    来都来了，等到明日又何妨？
    另一边素心一半欢喜一半忧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没想到有人早等在了院子里。
    “素心姑姑，怎么回来这么晚。”
    说话的是熙和帝在位时李家送进宫的那位庶女，曾经的李婕妤。
    “陛下歇息的晚，咱们这些御前伺候的人自然得等陛下歇息了才能休息。”
    素心收起了自己方才的担忧，转而换上了一脸的倨傲。
    “说的也是，素心姑姑可是眼前的红人。”李婕妤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内心却早已骂上了天。
    不过一个伺候人的婢女而已，在她面前竟然摆起了架子。
    等她爬了上去，这个素心可别落在她手里，到时定要好好磋磨这个贱婢。
    “说来冒昧打扰姑姑，嫔妾愚钝，有些事情还望姑姑解惑。”
    说着李婕妤就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大荷包塞到了素心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