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熹是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的，当时沉清还抱着他的小羊羔玩具放在他们中间睡觉呢。
    “不是说不会动我的人吗，哥哥？”暗锐很少叫齐明熹哥哥，几乎没有叫过。
    所以沉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身上插着一块儿玻璃碎片的齐明熹被暗锐捂着嘴巴。
    那是她藏在床垫里的玻璃。
    而暗锐捂着哥哥的嘴巴是不想他吵醒在睡觉的沉清。
    真可惜，沉清这么快就醒了。
    ——
    沉清伤害暗锐也没用，然后她发现，比起威胁暗锐，反而是她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更能够让暗锐听话。
    暗锐一点也不关心受伤更严重的齐明熹还有他自己，反而目光紧紧跟随着沉清。
    等确认好齐明熹没有危险以后沉清才松一口气，眼神终于舍得分给一边的暗锐。
    他的手……
    “过来。”沉清声音有些冷冽地命令道。
    暗锐顺从地过来了。
    他同样也发现了，什么都听沉清的话，她就愿意分一些注意力给自己。
    拜托医生帮忙处理了暗锐受伤的手。
    在用力握紧玻璃捅向哥哥的时候，锋利的边缘也刺伤了弟弟。
    两个人的血混在一起，流向了在这场争锋中唯一完好无损的沉清。
    “你想要什么？”
    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无理的要求，当成这场谈判的筹码。
    “想要你爱我。”
    “沉清，”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我很嫉妒他。”
    “我也很羡慕他。”
    八年，一个人的变化真的很大；但又好像有些东西没有改变。
    沉清从来没有喜欢过齐暗锐。
    她自己也很确定。
    对他的所有举动全是基于讨齐明熹开心。
    但她对齐明熹也没有到“爱”的程度。
    很喜欢，但也不过如此。
    她对于齐明熹不同于其他人的感兴趣。
    一件有意思的玩具，一只很喜欢的宠物。
    一个属于她的小羊羔。
    他怎么会想要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她并不介意多一个玩具。
    恶劣的小羊羔和善良的大灰狼。
    置换一下，好像也同样有意思。
    暗锐貌似变得比八年前有意思多了。
    “好啊。”
    “要不要来玩个游戏？”
    “我会给你奖励的。”
    ——
    面对不同类型的人的时候，“给予”的感受并不比“索取”糟糕。
    ——
    齐明熹是不太清楚沉清和齐暗锐达成了什么协议。
    只不过齐暗锐装模作样的丑陋样子让他身心不适。
    他把自己捅了，现在又来假惺惺地照顾他。
    沉清对齐暗锐态度的改变其实并不会让齐明熹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对暗锐的厌恶具体说来和沉清没什么关系，他讨厌谁真的就只是讨厌谁，就像他和沉清前期的相处一样，不管沉清对他做什么，他也还是很讨厌沉清。
    一边讨厌，一边喜欢，一边沉沦，一边发疯。
    这是对沉清来说他最有意思的地方。
    他永远都不会让沉清觉得无聊。
    对暗锐的恶劣态度也没有改变，不喜欢也丝毫不掩饰。
    两者相比，沉清还是会更喜欢齐明熹一些，但暗锐也确实让沉清有新鲜感。
    暗锐对沉清狠不了，但他对齐明熹狠，对自己狠。
    所以现在，他终于也能成为对沉清来说是“有意思的玩具”了。
    ——
    齐暗锐给他喂粥。
    天呐，太恶心了。
    几乎想都没想，齐明熹当然是把粥扬了，滚烫的粥一大半都撒到暗锐的身上。
    他一声痛也没叫，甚至好像还笑了。
    等着沉清过来的时候，齐暗锐不知道说了什么，又给她看了看自己被烫伤的手，沉清反而亲了他一下。
    气得齐明熹伤口都差点裂开了。
    暗锐现在是相当的有意思，
    他向沉清制定游戏规则，他向沉清讨要奖励。
    他说齐明熹不会吃他带来的东西，还会把它们全撒了。
    依照沉清对齐明熹的了解，主要是他并不是个浪费粮食的人，而且如果只是暗锐带给他食物的话，他只有可能是恶语相向，但还是会吃的，尤其是这段时间沉清态度的改变齐明熹也看在眼里。
    沉清是个十分遵守游戏规则的人。
    不过她也没有想到暗锐还会做出来喂齐明熹喝粥这种举动。
    明熹肯定恶心坏了。
    有意思。
    沉清看着齐明熹气鼓鼓的样子，像头愤怒的小兽。
    让暗锐自己去处理烫伤而后又去哄齐明熹了。
    暗锐也毫不在意齐明熹对他的态度，一心想要得到沉清的奖励。
    甚至处理完伤回来又带回来一份一模一样的粥。
    他就在旁边看着沉清给齐明熹喂粥。
    齐明熹气死了恶心的家伙待在旁边，但是沉清喂过来的粥他又会乖乖喝下。
    一碗粥吃的十分艰难。
    齐明熹有些消化不良。
    等到齐明熹出院，暗锐的手早就好了。
    只有在沉清回家这件事上，兄弟俩的态度惊人的一致，潜意识不接受沉清的一切“离开”。
    沉清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死都死了。
    只不过远远看上过自己的舅舅一面，在看到自己舅舅仿佛苍老许多的模样，沉清有些难过，不过舅舅身边也多了其他人陪着，齐暗锐告诉她那位女士应该算她的舅妈，看上去是位很好的人。
    齐明熹和暗锐都是第一次看见沉清这个样子。
    恶劣归恶劣，沉清很爱自己的家人们。
    无底线地纵容和包容，无论做什么都有人为她兜底。
    所以沉清能够想象自己的离开会对家人们造成多大的打击。
    家人们对沉清来说是很不一样的。
    她甚至没心情玩奖励游戏。
    齐明熹还在纠结该怎么样安慰沉清的时候，毕竟沉清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甚至这个时候也只是能感受到她强烈的消极情绪，暗锐已经趁虚而入，他把自己当成沉清的靠垫，当成沉清的床。
    安静地抚慰着沉清。
    所以齐明熹发现的时候气炸了。
    齐暗锐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