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叫什么？”
    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熟悉的音色，却是不熟悉的音调了。
    这个声音，犹如受过了无比沉重的伤一般，冷漠，铁血，不带丝毫的感情，单纯为了说话而说话。
    孙悟空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说实话，就跟见鬼了一般。
    然后，已然有些黯淡了的火眼金睛中，又是重新燃起了金色的火光！
    他蓦地转头，只见连环洞的其中一个洞口，林炎正抱着云雀的娇躯伫立在那里。
    “师父……师父！”
    孙悟空兴奋中带着些许感动，大喊了一声，然后一个筋斗云，跳到了林炎的面前。
    “怎么样？没事吧？该不会是俺老孙走眼了吧？真的是你啊师父！您可真是吓坏俺老孙了！”
    孙悟空因为太过激动，说话都是乱七八糟，没有丝毫的章法可言，想到哪出是哪出。
    林炎没能像面对妖怪那般，无情地让孙悟空闭嘴，只得沉默地听孙悟空纠缠够了，方才缓缓说了一句——
    “没事，我们走吧。”
    “行！都听师父的！”
    “还有，把那个连环洞毁了吧，那些作恶多端的妖怪，就让它们惨死在废墟里吧。”
    林炎抱着云雀缓缓远去，然后留了孙悟空这样一个任务。
    孙悟空听到都是一愣。
    言下之意，赶尽杀绝？
    孙悟空不知道林炎到底是何用意，但是看见了林炎那“见血”的目光，恍然间，他似是明白了什么。
    金箍棒，出现在了孙悟空手里。
    “师父！师父啊！你原来还真的活着啊！可把俺老猪吓坏了，您可不知道俺老猪为了这颗假人头掉入了多少眼泪！”
    猪八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要不是林炎手中还抱着云雀，他可能要直接把林炎扑倒了。
    “那颗假人头呢？”
    林炎没有所说什么，只是冷冷问了一句。
    猪八戒愣了一下，似是因为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而感到疑惑。
    但毕竟是林炎的问话，猪八戒擦干了眼泪，便麻溜地将那颗血淋淋的假人头搬了过来。
    “这种东西，只要将它毁了，就能知道真面目了吧？”
    林炎接过那颗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头，然后燃烧起法力，将其烧成了焦炭。
    果然，被严重毁坏的假人头现出了原形。
    那也是一颗人头，只不过是属于一个无辜的人族。
    林炎无情地瞥了一眼，便将其丢弃在了一旁。
    “诶诶……”猪八戒看着林炎的这个动作，有些不解地想要阻止，但还是收回了手。
    “师父，咱们平时遇见了因为妖怪惨死的人，都要做法事超度他们的吗？这样将尸体丢弃于此，灵魂便无法去往极乐世界了吧？”
    猪八戒有些疑惑地弱弱问道。
    “我不信往生，所以他们死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连最基本的活着都做不到，就不要妄想极乐了。”
    林炎冷冷说了一句，瞥了猪八戒，顿时让八戒汗毛倒竖。
    “老，老猪我明白了……”
    黑夜，不知不觉，又是缓缓降临。
    篝火与无边无际的沙漠，似乎一直是这长久取经之路上的主旋律。
    漫漫无边的取经之路，好像是完全超过了十万八千里之遥，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篝火前，林炎盘坐着，守在了昏睡之中的云雀旁边，与之一起取暖。
    至于那几个徒弟，八戒与沙僧一个贪睡，一个老实，早早便进入了梦乡。
    而孙悟空，也是见机躲得远远，不想多叨扰林炎与云雀的独处。
    林炎盘坐着，慢慢平复着心海之中的杀意，眼前似是有一把把血色的半透明之剑，在来回盘旋着，一不小心，就会刺伤林炎自己。
    但是眨眼间，这些剑，又是消失不见了。
    林炎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头仰望了许久沙漠中清澈的星空。
    不知看了有多久，他突然是感受到了一丝厌烦，想要做点什么，但是四周寂寥的氛围，又生生将这种悸动压制在了心底。
    那种感觉，颇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叹惋。
    “怎么了，又想起妙善了？”
    一道弱的只有林炎才能勉强听见的声音，回荡在林炎的耳畔。
    林炎把头低下，才发现，云雀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悄然睁开了眼睛。
    “醒了。”
    林炎淡淡回了一句，并没有直面妙善的问题。
    云雀见状，也没有继续为难。
    她的目光，顺着林炎方才看过的地方，又循迹了一回。
    然后，云雀淡笑着说道：“这就是取经，她们都不过是这路上的过客，只不过停留的时间稍久了那么一些，虽然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却无法一路陪你走下去，这就是取经的命，你得认。”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训了。”
    林炎的目光没有与云雀对视，而是转向了别处，冷漠地说道。
    “你明明很清楚，却已经不敢直面自己的啊。”
    云雀似笑非笑地闭上了眼睛。
    对于眼前的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林炎，她说不上更抵触，亦或是更喜欢。
    只能说，这是她的选择，也是林炎自己的选择。
    她无法用自己的死让他成为一个善人，而是把他逼上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很危险，他在这条路上要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经受的痛苦太狠太狠，林炎随时都有可能丧失自我，成为疯魔。
    同时，这条路又比其他任何一条路安全，因为经过了最苛刻的打磨，林炎才会没有任何破绽，成为真正无惧神魔的存在。
    “臭和尚，答应我，好么？”
    云雀的嘴角轻轻一抿，游丝一般地呢喃道。
    “答应什么？”
    “答应我。”
    “都说了，你要我答应什——”
    “你别管，总而言之，先答应我。”
    “……好吧，我答应你。”
    听到林炎总算妥协，云雀笑得犹如花儿一样甜。
    “那我们就说好了，你要答应我……不管前路如何，你都要做好你自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