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啊韶年，今天留下吃午饭吧，我亲自下厨。”郑天仪拿锦帕擦了擦手放下。
    “谢谢三姐。”
    杨韶年原本想拒绝让她好好休息，但想想她还是有点事做比较好，免得太闲了胡思乱想。
    “那就好，我这就命嘉盈去买菜。”郑天仪说着往门口走。
    “三姐稍等，这个是给你的。”杨韶年拿出那个玉牌。
    “怎么回事？”郑天仪接过玉牌声音就变了，悲伤浓得化不开。
    “是五姐，五姐托我给你的，她说是杜尚书托她交给你的，但遇到我就托我带过来了。”
    “哦，我知道了。”
    “三姐，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杨韶年轻声问。
    “谢谢，这种小事三姐就不劳烦你了，你这尊大佛要留着处理大事。”
    “呵呵，我人微言轻的能处理什么大事。”这话杨韶年也不知道算不算谦虚。
    “来日必成大器，到时候只希望别婉拒三姐就成。”
    “不会，我一定会为三姐保驾护航的，除非你不需要了。”杨韶年当下表明立场。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回头郑天仪又喊，“嘉盈快去买菜吧，今天中午我亲自下厨。”
    “是小姐。”
    嘉盈在外面听得立马应声，这个六皇子好福气，又得小姐亲自做吃食。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蓦然停在杜尚书的府门面前。
    “小姐到了。”
    “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苍白的面容，淡淡的妆容，一袭大红宫装，纤弱中隐隐透出威严来。
    多久没有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愣忡了片刻步上石阶，敲门，“咦？贤云王妃？”
    开门的家丁很是惊讶，郑天仪莞尔一笑略带调侃的口吻：“怎么本妃吓到你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家丁连连摆手，“有些年没看到您了，一时有点惊讶。”
    这时又见一人从里面走过来，“少爷。”家丁看到时行一礼。
    杜临被杜尚书收为义子，也是好事，杜临虽然出身低微，但对杜家的忠诚有目共睹，也算配得上杜家门楣。
    “见过贤云王妃。”杜临毕恭毕敬。
    “客气了。”
    “杜尚书呢？”郑天仪问。
    “在灵堂。”
    “呃？”
    郑天仪一怔，近两日没听闻杜府有什么人亡故，带着疑惑跟随杜临来到一处灵堂。
    一色的白触目惊心，经历生死离别，连带着这色调都令人惶恐不安。
    “贤云王妃请。”杜临弓身做个请的手势。
    郑天仪颔首，看到那抹背影心微颤，大概是因为他是锦明哥哥的父亲吧。
    走进去，心里忐忑，犹豫了一下才喊出来：“杜大人。”
    “天仪来了，坐。”杜玄的声音那么哀伤，听得就想哭。
    他摆弄着灵堂前的水果，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
    郑天仪微愣，这是他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因了锦明哥哥，所以她也改口：“杜伯父，这是为谁……”
    “今天是锦明二十六岁生日，也是他的祭日。”杜玄边说边焚上香插上。
    明白了，原来如此，心被掏空，痛到麻木……
    “我想给他立个衣冠冢，也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心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是锦明最重要的人，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才把你请过来，希望你也能陪着他。”
    郑天仪点头：“还是伯父想得周全。”
    “今天伯父想听你一句真话，锦明是怎么死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为了救我，身中剧毒，回天之术。”郑天仪还算冷静，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承受着怎样的痛。
    “伯父也是这么想的。”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伯母，”郑天仪忽然就跪下，“我会替代锦明哥哥孝顺您和伯母。”泪，不可抑制的往下流淌。
    “快起来快起来。”杜玄眼眶湿润，双手扶她起来。
    “让我跪着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些，”郑天仪又泪水涟涟，抽泣道，“我没有告诉你实情，是因为怕有人打扰锦明哥哥安息，还有就是我太自私了，我想独占锦明哥哥，生前他属于杜家属于杨韶凝，他死了我想让他属于我一次。”
    “锦明这孩子，我这当爹的一点不了解他……”杜玄老泪纵横。
    笃、笃，杜临敲门两声走了进来，简单行一礼：“爹，贤云王妃，晚饭做好了。”
    “把晚饭送进来，我们想陪陪锦明。”杜玄擦一把泪道。
    杜临明显一怔，尔后不大情愿道：“好吧。”
    过了一会，晚饭就送了过来，美酒美人美味佳肴，样样俱全，杜临侍立在杜玄身侧。
    “来天仪，吃点风卷百花，这道菜是锦明最爱吃的，材料很平常，但做工很繁琐，这道菜至少要五日才能做成。”杜玄说着夹了一个黄色小卷放她前面。
    “谢谢伯父。”郑天仪说，却根本就吃不下。
    “今日来者是客，天仪你又是第一次前来，伯父一定要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杜临便上前拿起酒壶就要斟酒，但杜玄又说：“临儿，你去门外守着，我没叫你不许进来。”
    “爹，你和王妃用餐我要在一旁服侍才行，我怎么能离开。”杜临脸色微变，但不想离开。
    “临儿，你是个孝顺的孩子，难道要忤逆不孝么？”杜玄沉声道。
    “爹……我不走！”杜临似有难言之隐。
    “出去！”杜玄厉声道。
    “好吧。”杜临实在没办法。
    “把这四个婢女也带走。”杜玄的声音缓和了一点，指了指郑天仪左右。
    “杜大人，我们不能出去，我们……”
    “都退下！”
    杜玄一声怒斥，那四个婢女才不得已跟在杜临后面。
    郑天仪不发一言，神情悲戚，未动筷子。
    “天仪，今日是锦明的生辰，你多少吃一点。”
    “我吃不下。”郑天仪未语先垂泪。
    “你这样不吃不喝的，锦明怎会安心呢，来，这是锦明最爱喝的女儿红。”杜玄说完给她斟一杯酒端起。
    女儿红？锦明哥哥从不喜欢喝这样绵软柔和的酒水，他喜欢烈酒。
    杜尚书今日很反常，也是，特殊时期哪有寻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