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迎面扑来，瞬间包裹了江承昀。
    江承昀扑腾了两下，往海底沉下去。
    他……不会游泳。
    江承昀努力睁开眼睛，视线被咸涩的海水刺痛,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而扭曲。
    只有远处往下沉的林青荇是清晰的。
    林青荇的身体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 缓缓往深海里坠落。阳光透过海水折射出无数道摇曳的光束, 皮肤在幽蓝的海水中显得格外苍白, 仿佛与这片深蓝融为一体。
    眼睛闭着, 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安详得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梦境。
    荇荇。
    江承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 向着那个方向，伸出手。
    一把抓住了林青荇的手，江承昀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意识逐渐模糊。
    “荇荇，别怕，我陪……着你。”
    和林青荇死在一起也不错。
    看着两眼一闭, 唇角还带着满意微笑的江承昀，林青荇：“……”
    林青荇气得要吐血, 江承昀在满意什么？
    找死也不是这样找死的。
    看到这样的拼尽权力游向他，又抓住他手，现在却看起来了无生机的江承昀, 林青荇心里像是空掉一块。
    一把抓住江承昀, 跟着江承昀一起在深海中坠落。
    林青荇咬了咬牙, 使用了之前抽到的美人鱼的卡片, 要是真的鱼头人身，那只能算他倒霉了。
    林青荇闭了闭眼睛，想象的鱼头人身并没有出现。
    鱼尾在海水中蔓延开, 鳞片紧密排列，每一片都是淡淡的蓝色。
    流畅而优雅的鱼尾，从纤细的腰际延伸，到尾鳍处展开成一片宽大而柔软的扇形。
    尾巴卷住江承昀，尾鳍的边缘随着水流的起伏轻轻摇曳，无声律动。
    093：“主人，你快亲他啊，再不亲淹死了。”
    林青荇：“……”
    他要演一下掉水里的亲嘴转圈圈情节啊？
    他真的不会把江承昀救死吗？
    嘴对嘴交换呼吸难道不是在交换二氧化碳吗？
    林青荇现在心情有些烦躁，尾巴卷着江承昀想不顾一切把江承昀带上水面，就算被系统的道具发挥的作用还没有消失，也想这样做。
    被人发现是条鱼就是条鱼吧，反正总不能真把他炖汤了。
    093：“主人，理论上是可以的。并且你现在是人鱼，你当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快点转圈圈。”
    林青荇：o_o ....
    好吧。
    林青荇拽住江承昀的衣服领口，就对着江承昀的嘴亲了下去。
    唇瓣接触唇瓣，江承昀的呼吸很慢，很慢，林青荇终于有一点江承昀真的会死的真实感。
    那张脸冰冷凌厉的眉眼，一点也不像是以前生动鲜活的模样。
    林青荇不懂，或者说林青荇懂……
    但是仍旧觉得不应该有人这么夸张，自己都不会游泳却在他落水的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跳进来深不可测，会淹没一切的大海。
    会挣扎几番以后，只是为了靠近他，勾住他的手，只是为了陪他，只是担心他一个人会害怕。
    溺水的人，原来也会被这样毫不犹豫拉住。
    江承昀真是一个疯子。
    又疯又傻，恋爱脑。
    没救了。
    他，也没救了，林青荇想。
    林青荇又渡了一口空气过去，江承昀的手居然奇迹地动了动。
    林青荇终于放心了一点，继续吻江承昀，甚至没有注意到江承昀睁开眼睛，抱住他。
    老婆在亲他。
    眼前的一切震惊了江承昀。
    青年身上还是衬衫，遮住了大片白皙的肌肤，此刻衬衫却被海水彻底浸透，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他修长而略显单薄的身形隐约透出底下白皙的肌肤。
    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皮肤在水流中泛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与深蓝色的海水形成鲜明对比。
    江承昀喉结滚动。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漂亮延展开的鱼尾。
    鱼尾从青年纤细匀称的腰腹处延伸，线条流畅而优雅，每一片泛着梦幻的蓝色。
    边缘锋利如刃，却又薄如蝉翼，近乎透明。
    鱼尾的却很是纤细，从腰际到尾尖，鱼尾的轮廓逐渐收窄，尾鳍的边缘薄如轻纱，随着水流的起伏轻轻摇曳。
    冷峻又华丽。
    荇荇是美人鱼，江承昀心脏剧烈鼓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果然荇荇就算是鱼也是超级漂亮的美人鱼。
    他就知道，荇荇不会不要他。
    荇荇只是担心物种不同，只是怕自己要回海里会丢下他，才不和他在一起的。
    荇荇是打算怀着他们的宝宝，一个回到深海里生下他们的蛋，一个人养大他们的人鱼崽崽。
    江承昀又感动了，林青荇一只美人鱼，怀了人类的蛋，肯定会被人鱼种群唾弃。
    荇荇为了他，背弃了他们的种族。
    荇荇真的好爱他，还好他跳下来了，不然荇荇走了，他就再也找不到荇荇了。
    林青荇手还抓着江承昀的衣领，察觉到江承昀的直勾勾的视线，林青荇：“……”
    傻子。
    男人手却在他的腰间不断收紧，抱住林青荇的腰，推开林青荇，开口，“走。”
    林青荇是人鱼，要是被发现，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青荇也毫不犹豫卷着江承昀就走，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要是被发现自己现在是这副样子，估计会被抓起来装罐子里做研究。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奖励会什么时候失效。
    只能暂时当鱼了。
    093给林青荇导航了一个最近的海岛，符合洋流的移动，就算有人来找他们，都可以解释是被海浪卷到这里的。
    一处礁石上，林青荇尾巴泡在水里，自己坐在礁石上，旁边是江承昀。
    不慌不忙晃着尾巴，现在的他感觉不到冷，海水的温度刚刚好。
    江承昀：“你是美人鱼？”
    林青荇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长长的尾巴，“现在……算是吧。”
    江承昀低着头，神色有些失落，“那你是不是想抛下我，回到海里，带着我们的孩子？”
    林青荇想打江承昀这个二傻子，但还是认真解释，“我没怀，我骗脆脆鲨的，我是男的，根本不会生。”
    江承昀一句也不信，“你骗人。”
    “你会生。”
    林青荇：“……”
    江承昀盯着林青荇，目光恳求，“你可以不走吗？我也是孩子的父亲，你可以把蛋生下来，我来孵蛋，对了，你们人鱼是卵生对吧？”
    “我会学人鱼是怎么孵蛋的，我们可以去国外的小岛生活，我在国外也有岛屿，在那里养我们的孩子，我可以随时在海边陪你。”
    林青荇：“……”
    不是，人怎么可以，想的那么多。
    就连他是人鱼，江承昀也能想到要去国外孵蛋。
    林青荇：“你听我说，我真的不会生……我只是暂时是这个样子。”
    江承昀却盯着林青荇，眼神仿佛在说林青荇撒谎，林青荇沉默，解释不了，根本解释不了一点。
    江承昀这个二傻子可怕得很，他会自己脑补。
    林青荇想去水里安静安静，却被江承昀抓住手，“你真的要走吗？真的不带我吗？”
    林青荇：“……”
    带江承昀走，淹死江承昀这个不会游泳的啊？
    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啊。
    “或许你们人鱼很凶很排异，不过没关系，你还是带我走好一些，那样在你们人鱼的族群是异类的是我，被嫌弃的是我。”
    江承昀认真思考，似乎觉得还是这样好一些，他怎么可以让林青荇为了他放弃族群，为了他融入人类世界，当一个随时可能被发现的人鱼，随时面临危险。
    危险还是让他来好些。
    “让我跟你走？你不会不要我对吗？”
    江承昀想的内容，也让林青荇有些愣怔，就心里越来越奇怪。
    林青荇的怔愣瞬间，江承昀似乎确定了林青荇不会带他，眼底泛着红，似乎因为爱人要离开，心底撕裂一般难受。
    可是……
    江承昀看着林青荇巨大的漂亮的尾鳍，“荇荇，你走了会记得我吗？”
    林青荇：“。”
    江承昀：“你走吧。”
    林青荇：“……”
    他也不是真的美人鱼啊，他今天走，等尾巴消失他也不会游泳，他也会被淹死的。
    一颗硕大的眼泪砸在林青荇手背，烫得林青荇有些难受，江承昀对他的在乎，对他的喜欢，就算林青荇不想承认，就算林青荇不敢去承认。
    可是，林青荇也知道很炙热。
    也很义无反顾，就算是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知道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深海，也会毅然决然跃进去。
    林青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江承昀一点一点撬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