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想让塔凛觉得自己管得宽，更不想让小猫人觉得自己不自由。
    但初入人类社会，沈承晔是真的担心塔凛被骗。
    所以，问一问新朋友们是谁，应该，不是特别过分吧？
    问题就在于他要怎么开口合适。
    比他琢磨会议上的部门发言稿态度还谨慎认真。
    但等沈承晔好不容易想好怎么跟小猫人说，从车上下来，去电玩城接人回家的时候。
    ——他没看见塔凛在哪。
    整个电玩城都找了一遍，连卫生间沈承晔都进去逛了一圈，也没看见小猫人的影子。
    各种打枪的机子前面没有，钓鱼的也没有。
    连门口的奶茶店和稍微远一点的甜品店里也没有。
    沈承晔皱眉，想——难道塔凛自己先坐公交车回去了？
    很难想象，对打枪游戏上瘾的小猫人会自己主动停下游戏坐车回家。
    况且他也发了消息，说回去的时候不用坐公交车，他会过来接。
    人去哪了？
    他给塔凛打了个电话。
    “滴——喂？”
    对方倒是很快就把电话接起来了。
    “塔凛，我在电玩城里，你没在吗？”
    “没有啊，我已经坐公交车回来了，现在在小区里呢。”塔凛在电话那边说。
    “你什么时候回去的？”沈承晔听见他这么说，快步往电玩城外面走。
    “刚才刚才，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直播呢！嘟嘟嘟嘟——”
    说完这句话，塔凛就急急撂下了电话，沈承晔耳边只剩下通话结束后急促的忙音。
    沈承晔：……？
    直播？
    他一顿，有些质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小猫人直播？播什么？
    沈承晔已经站在了车前。
    鬼使神差的，他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打开兜江平台。
    这是塔凛最喜欢刷视频的软件。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会兴致勃勃地拿着手机刷到手机砸脸，然后“砰”地一声变成小猫，窝在手机上睡过去。
    沈承晔点开自己的关注，只见原本叫做“塔凛”的用户改了名。
    现在叫“无敌威武帅气迷人全威的塔宠物沟通师”。
    好像还有错别字……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头像被红色的圆圈包裹，左上角还有三个极小的字——直播中。
    沈承晔：？
    他坐在驾驶位上，系上安全带，点开了“无敌威武帅气迷人全威的塔宠物沟通师”的直播间。
    少年的脸瞬间出现在手机屏幕中。
    被夕阳勾勒出橘边的金发和剔透的瞳孔直直望着屏幕，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带着笑意。
    手里……手里摁着一只疯狂扑腾的橘猫？
    这只橘猫还蛮眼熟的。
    不就是他们楼门附近那只经常出没的大橘么。
    “他说，大王你能不能别揪着我了，疼疼疼疼！我不要面子的吗嘿嘿嘿嘿。”
    手机里的塔凛开朗地说，和橘猫吱哇乱叫的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直播间里人不多，右上角的人数一会儿是个位数，一会儿是十几个人。
    一看就是新主播的直播间，进来的都是因为官方推流刷到的。
    【主播这是干啥呢？】
    【颜值主播？】
    【额，宠物沟通师真的假的，怎么像是整活。】
    【小哥多大年纪？】
    【长得蛮好看，封你为7856号妃子】
    【主播哪里人啊】
    【主播怎么不理人？】
    就这么几条弹幕，一直挂在直播间里。
    其他的就都是xxx来了、xxx来了之类的播报。
    主播当然没法理弹幕，因为主播不认识你们发的什么字。
    沈承晔心道。
    宠物沟通师……确实是他未曾涉猎过的领域。
    没想到小猫人脑子倒是活泛。
    “啊呀，你们等着啊！犬族我也能沟通的！”
    主播对弹幕上的文字视而不见，带着镜头站起身跑起来。
    随着晃动的镜头，沈承晔看见了小区里被遛的一只……萨摩耶？
    距离在快速拉近。
    白色的萨摩耶看见飞快靠近的主播，尾巴停止了摇摆，嘤嘤叫了两声就快速躲到了遛狗的主人身后。
    主播露着半边脸，兴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听见没有！它说‘啊啊啊啊这个味道！是你啊！你不要过来啊！’”
    【？】
    【？？？】
    弹幕上两行问号。
    主播像是得到了鼓舞，镜头方向一转：“嘿，那边还有只大狗！我也认识，带你们去看看！”
    远远的，一只出现在镜头里的边牧往这边望了望，突然撒开腿往更远的地方跑了。
    “诶！你别跑啊！”
    画面开始剧烈震颤，彰显了此时主播奔跑的速度有多快。
    过于混乱且不明所以的直播内容反倒让直播间里的人数到了“27”。
    弹幕上开始有零星的讨论，问主播这是在干什么。
    【不道啊，看了半个小时，强行采访了六只猫，现在开始追狗了】
    一条弹幕刷过。
    沈承晔：“……”
    他笑了一下。
    不愧是小猫人的直播间。
    沈承晔点开下面的礼物弹窗。
    送了一个“可爱捏”。
    用金色小猫当头像的用户在直播间升到了榜一。
    第53章
    沈承晔开车回家的路上没开导航。
    他把手机架在驾驶位旁的手机支架上, 一边听小猫人直播的声音一边开车回家。
    在林杭上班这么多年，大概的街道他基本都认得，不开导航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顶多看不到前面的堵车情况。
    “奇怪，为什么他们看见我就跑啊？”
    他听见手机里传来塔凛的自言自语。
    “他们”指的应该是那些出来遛弯的狗狗。
    “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沈承晔抽空瞥了一眼手机上的直播间, 小猫人好像是坐下来了, 脸靠得离屏幕很近，似乎是在专注地盯着弹幕上的文字。
    【真的假的？】
    【宠物沟通师不都是骗人的么】
    【别的不说, 主播倒是挺卖力的, 想上麦逗逗主播了】
    【主播主播你年纪多大啊！是单身不？】
    一说问问题，弹幕上确实活跃了些。
    就是问的内容和宠物沟通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沈承晔皱了皱眉, 小猫人看见说自己是骗子的话肯定会炸毛吧。
    很快，他听见塔凛说：“你们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看不懂。”
    哦对……小猫人根本不认识几个字。
    更看不懂屏幕上这些质疑的话和乱七八糟的问题。
    莫名的，沈承晔的心倒是放下来了些。
    塔凛又说：“让我跟你们家猫猫狗狗连麦说话的就点那个可以面对面交流的上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
    直播间根本没有把连麦的按钮放出来。
    嗯……那这很小猫人了。
    沈承晔笑了一下, 听着直播间里的动静往家开。
    还行, 今天路况不错，回去的路上没有很堵。
    他绕开了每天下班高峰期都会堵车的那几个路口, 顺着小路想着快点开回小区。
    “这么半天，一个都没有？”
    直播间里的塔凛好像有点儿闷闷不乐。
    然后镜头被放在了一个……面冲草坪的地方。
    看不出来具体在哪, 但肯定是在小区里。
    直播间没了动静。
    沈承晔盯着手机, 又开过一个路口。
    眼看着快要到小区的时候，手机屏幕黑了下来。
    蹦出一行字提示：主播已下播，为您推荐更多精彩。
    嗯？
    ……
    沈承晔停完车，走进小区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坐在喷泉景观池边上, 托着腮看池子里游来游去小鱼们的塔凛。
    像是有点儿闷闷不乐。
    “塔凛，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塔凛抬头, 看到了生橙叶。
    “你下班了？”
    “嗯。你刚才……不是在直播吗？”
    怎么突然关播了。
    “对啊，但是我又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塔凛有点儿蔫吧：“我还在直播的时候展示了跟猫族狗族说话！小区里能看见的猫族都被我抓了个遍呢，结果没有一个人想问我问题。”
    他抬起头来，非常不解地问：“他们是不是都不相信我？”
    沈承晔在塔凛身边坐下来：“不是吧，可能是因为你并没有打开允许连麦的设置。”
    “啊？什么意思。我看别的主播就是……蹭得一下就跟别人说上话了，就跟你给我打视频的时候一样，一个人在左边，一个人在右边，但是我的直播间里只有我自己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