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样的挣扎还是要有的。
    淮按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的人玩起了游戏，不断地推开门转移地点，时不时传来几道枪声。
    那个人似乎能锁定他的地面，总能第一时间识破他的障碍。
    系统告知他的？
    余光一瞥中，淮按看到了有点熟悉的面孔， 是在身边胡集的人， 鳄鱼。
    系统把他控制住了？
    他不确定。
    淮按越走越往上， 逐渐无处可避，即将来到最顶楼。
    鳄鱼也追上来了。
    淮按这次终于看清他的眼神了， 目光冰冷，动作跟机械人一样，像是被控制住了，明尧可以确定， 是系统的手笔。
    为了对付他， 也是大出血了。
    “没事。”淮按在宽敞的天台中灵活躲避、绕来绕去，甩开鳄鱼。
    “小世界要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完成任务了。”
    【我给您开痛觉屏蔽。】001立刻说。
    系统入侵鳄鱼的身体， 让鳄鱼直接能锁定明尧的位置，好在明尧从上一个世界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和鳄鱼对上还能周旋一段时间。
    【系统维护这个小世界的秩序，把你当成影响剧情的关键异常数据了。】
    【淮洲到了。】
    *
    许长清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把人清理得差不多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松下来，他听到南西紧绷的声音。
    “房顶上有人。”
    许长清循着南西突然变幻的目光看去，只见楼顶中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了。
    仅仅三秒，许长清也能认出来，那绝对是淮按。
    有人在追杀小按？许长清的头脑空白一瞬间，心跳骤然加速，他想说些什么，身体比话语更快反应过来。
    南西眼见许长清反弹一样，他转身快步去往另一栋楼。
    两个人夹击，希望来得及。
    小按怎么在这？
    淮洲怎么没有把他保护好？
    不管现在有多少疑问，南西都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先把淮按找到保护好再说。
    *
    绕了一圈，淮按中了一枪，腹部溢出血了。
    他被鳄鱼逼到拐角，枪声不断响起，淮按听到淮洲的声音，心想不能再拖了。
    淮洲一来，就麻烦了。
    溜得差不多了，挣扎也挣扎了，ok了。
    淮按故意露出破绽，在拐角的时候动作稍微缓慢了一步。
    预估得没错的话，以鳄鱼的精准枪法和系统的深度分析，他会一枪毙命。
    “砰——”
    在淮按看来，一切都很慢很慢，似乎定格在这一刻。
    任务即将完成！
    淮按还没来得及高兴，意料之中的子弹并没有穿过身体。
    淮按第一次听到淮洲的怒吼：“淮按！”
    朝淮按飞来的子弹被另一个方向的子弹正中心穿过，报废了。
    没有伤到他半分。
    淮按摔倒在地上。
    徐容收回枪，往常笑嘻嘻的神色早就消失不见了，严肃、冷峻，从身上褪去的伪装瞬间让他转变成手上沾满血腥味的雇佣兵，出手狠辣。
    几乎是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徐容就条件反射帮忙。
    收回枪，徐容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刚刚都答应淮按不插手了。
    但是他好像也不能完全做到眼睁睁让淮按死掉。
    即便那是淮按所希望的。
    徐容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呢？身体的本能比理智先一步反应。
    救了淮按，淮按还不一定领情呢，说不定偷偷骂他妨碍计划。
    徐容苦笑。
    徐容重新架起枪，观察附近的变动。
    系统说要把淮按解决掉，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淮洲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淮按，就看到让他心脏发紧、呼吸接近停滞的一幕。
    痛觉弥漫全身，恐惧如潮水般将淮洲淹没，他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还好，还好。
    淮洲维持冷静，控制住颤抖的手，黑眸弥漫起对鳄鱼的杀意。
    淮洲抬起枪，立刻瞄准鳄鱼，给予致命一击。
    鳄鱼中了一枪，本该死了，却没死。
    紧接着接连不断的枪击声传来，这一次开枪的是南西。
    鳄鱼被击中数枪，拖着身体在掩体后藏起来苟延残喘，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淮洲这一刻才发现，他连枪都快拿不稳了，张开又握紧，反反复复几次，脚步往淮按的方向走去。
    这一刻他的理智完全消失了，没有什么比差点失去淮按更让他心跳狂飙的了。
    淮洲把淮按抱起来。
    但是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淮按受伤了。
    比起淮家的人，那个未知的声音更让淮洲害怕。
    淮洲承认，他害怕失去淮按。
    “没事了没事了。”淮洲抱住淮按，怕压到淮按的伤口，只能捂住淮按的头。
    比起淮按，淮洲更像从危险中逃脱的人。
    刚刚的一幕让淮洲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噩梦重新出现在淮洲眼前，惊人的相似，淮洲快要无法呼吸了。
    无论怎么做，这是他无法逃脱的梦魇。
    淮洲知道，危险远远没有结束。
    于是，淮洲把淮按拉到抵挡防御的墙体后面，警惕地观察身后的一举一动。
    刚刚的枪声不是敌人。
    “你受伤了，要尽快治疗。”淮洲的脸色无比难看，小心翼翼地把淮按放好，他不知道到底是要远离淮按引得噩梦续演，还是留在这里保护淮按。
    他的存在，对淮按来说是危险的。
    可是，如果他离开，淮按也一定不会安全。
    “小按，我为什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淮洲深深看着淮按的眼睛。
    淮按想说话的。
    从淮按的角度，他能看到淮洲清晰的下颚线、挺直的鼻子，垂下的睫毛和黑沉沉的眼珠。
    他的心猛然一颤。
    他不太敢看淮洲了。
    淮洲的眼神太奇怪了，好像洞察了一切。
    他也能听到那道声音？
    骤然浮现出来的念头，让明尧不敢深想。
    “告诉我，好不好？”淮洲似乎已经完全无视外界的情况了，他伸出手慢慢查看淮按的伤势。
    他垂眸，遮住眼睛深处的东西。“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淮按摇了摇头。
    腹部的枪伤远远没到致命的程度，在开了痛觉屏蔽的情况，淮按其实没有太大的实感。
    如果要死掉，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
    希望系统给点力。
    还有，如果连淮洲都听到的话，明尧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的处境了。
    崩吧崩吧，反正都崩了。
    “你的伤是我造成的吗？”淮洲还在固执地询问他，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他喃喃自语，“要修正也应该修正我才对。”
    淮洲的眼睛太执拗了，淮按趴在淮按的腿上，尽量不去看淮洲的目光。
    淮洲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淮按伸出手去握住淮洲的手，语气柔和。
    “不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就算是所谓的主角，也从来不是淮洲的错误啊。
    做了这么多任务，淮按反而觉得，主角历经磨难的人生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无论是炮灰还是主角，都是被推着往前走。
    而任务是他选择的，是他的决定，怎么可能去责怪剧情里一无所知的人呢？
    “有人来了。”淮按虚弱地张开嘴巴说话。他尽量转移淮洲的注意力，做出嘘声的手势，示意淮洲不要再问了。
    淮洲突然把枪扔掉了，扔得很远很远，摔在墙上。
    这是一个抛弃攻击表示放弃的行为。
    “你干什么？”淮按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淮按摇了摇头，他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到心脏中。
    凌厉的动作吹起淮按的发丝，飘在空中，很快落下来。
    紧接着刺耳的声音从淮按耳边炸开，系统的机械音发出尖锐的爆鸣，似乎没料到淮洲会这么做。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安静到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
    001也发出了尖锐爆鸣，但是它只敢偷偷喊，完全不敢惊扰到主人。
    小世界快要崩塌了啊啊啊！！
    徐容似有所感，把枪扔掉，抽了一支烟。
    要崩塌了啊。
    黑暗慢慢吞噬，他连淮按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徐容轻笑一声，可惜了。
    他连淮按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相信，还会再见面的。
    黑暗蔓延到淮按与淮洲附近，朝他们包围。
    淮洲的眼神完全没有波动，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淮按，像在注视即将离去的爱人。不像在自寻死路，更像一种珍重的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