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师冴沉默。
    月见雾不明所以的看看糸师凛又看看糸师冴，这兄弟俩……好像吵架了。
    “不如还是……”月见雾小声说，“让我先回家吧。”
    糸师冴把手机递过来，言简意赅，“ line 。”
    月见雾无声的和兄弟俩交换了line和联系方式。
    “现在……要让我回家了么？”月见雾问。
    “还没有。”糸师冴说，“你和我断崖式分手的事还没谈好。”
    月见雾的眼睛瞪圆了一些，“那不叫分手。”
    “和朋友分开就不叫分手了吗？”糸师冴说，“这又是谁规定的？”
    “你不要胡搅蛮缠，我的确……我的确有错。”月见雾自己都觉得自己做得是有点过分了，“可是……”
    “我有错吗？”糸师冴定定地看着月见雾，“月，我有错吗？”
    糸师冴没有错，糸师冴是完美受害人。
    从头到尾……
    月见雾轻声说，“你没有错。”
    “我有错。”糸师冴说，“错在就那么让你走了，然后我也走了。”
    月见雾怔了片刻，他说，“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糸师冴道，“我来找你，也不是因为凛。”
    月见雾下意识看了一眼糸师凛，糸师凛没说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默认了。
    月见雾只能想到糸师冴是因为他才来的……
    但是因为什么？
    在很多时候，糸师凛和糸师冴是极有默契的，小时候糸师凛很崇拜自己这个哥哥，长大后尽管因为某些事情也曾闹僵过，但他们也很清楚彼此之间会想些什么。
    比如说，因为月见雾的事情两个人决定达成同盟合作这件事。又比如说，之前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把月见雾从凪诚士郎那里带出来，或者现在，糸师凛没有阻止糸师冴说出后面的话。
    不管是御影玲王也好，还是凪诚士郎也好，糸师凛并不确定月见雾对他们怀着什么样的感情。
    但他知道，月见雾对糸师冴肯定有很深的愧疚。
    “我单纯是为了你来的。”糸师冴说，“小雾，分手的事我们都可以翻篇，但翻篇也意味着翻开新的一页，对吗？”
    月见雾点头，翻篇当然意味着新的一页。
    糸师冴看着月见雾，他的表情很郑重，“新的一页，我们要换新的相处方式，比如说，你习惯我以追求者的身份面对你。”
    月见雾呆住，“冴。”
    月见雾忽然想起来，自己和糸师冴的初见其实也很微妙。
    每次从自己有恋人的这个世界里清醒过来之后月见雾都觉得很压抑，不仅因为自己那个随机发作的病，也因为给'恋人'带来了麻烦和困扰。
    他会踢足球来发泄这件事。
    当时糸师冴就站在足球场的看台下面，倚着墙看月见雾踢球，浑身透露着一股孤傲不凡的气息。
    月见雾有一瞬间看错了人，不知道是因为那副冷淡的模样还是那双绿眼，总之月见雾把他看作了糸师凛。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月见雾已经站到了糸师冴的面前，足尖踩着足球发出了挑衅，“来比一场啊。”
    糸师冴冷淡道，“你赢不了我。”
    他或许是陈述事实，但月见雾不太高兴，“所以还没有比，你就在嘲讽我？”
    “不是嘲讽你。”糸师冴说，“你的腿很轻，力道不足，锻炼也不够，就算是身体柔软能躲开对手，然后呢？”
    然后月见雾拽住了糸师冴的领带，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他眼底含了点怒意，看起来好像要哭了一样，“那你和我比。”
    糸师冴轻皱了下眉，他扶着月见雾的腰，把自己的领带从月见雾手中取出来，“那就比。”
    他们比得很简单，比半个小时内的进球数。
    月见雾的确输了。
    他闷着脸，足球都没捡，转身就要走的时候，糸师冴在他身后说，“你的球很有趣，明天还一起踢吗？”
    糸师冴虽然冷淡，但是个性格比较直接的人。
    所以月见雾除了惊愕于他喜欢自己，却不惊讶他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此刻糸师冴往前一步。
    月见雾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一退，他就撞到了糸师凛的胸膛上。
    糸师凛伸手，把月见雾困在怀里，他开口，“小雾，你还记得你们家欠我一个条件吗？这个条件我一直没用，即便是之前没找到你的时候也没想用。”
    月见雾当然记得。
    他妄想症发作把糸师凛当做自己的恋人时，承诺的那个条件。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用吗？”糸师凛说，“因为我相信我能找到你，而这个条件也只能和你谈。”
    月见雾没再在意糸师凛的动作，偏了偏脑袋侧过头去问，“那你想用这个条件换取什么？”
    “换你。”糸师凛低头，呼吸洒在月见雾的耳畔，声音很低，“换你接受我，接受我的心还有我的身体，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交付给你。”
    “月。”糸师冴就站在月见雾的前面，一双绿瞳半点不闪避的看着他，“我和凛是一样的心情。”
    第144章
    回到家之后,月见雾和父母还有姐姐就着自己的事情谈过。
    他知道他们以前来找过他，他只是不知道在自己还没昏睡的时候凪就来过，按照凪诚士郎说的时间线，那个时候他刚到国外不久,而那个消息,被家里的人瞒下来了。
    就在那之后不久, 月见雾还在电视上看了蓝色监狱和凯撒的比赛。
    他无法去对自己的父母说任何重话，毕竟最开始如果不是他的话……
    月见雾晃了晃脑袋，没有再多想。
    过去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该想的不是以前的事了，而是之后的……他们的。
    凯撒早上的时候也给他发过消息, 问他也没有脱离苦海。
    苦海什么的……月见雾慢吞吞的回复，那不是苦海。
    凯撒当时发了一大段英语来, 大意就是月见雾真是被御影玲王pua了。
    月见雾：［你好像很关心我的事。 ］
    意料之中的, 这句话一发过去凯撒就没再回复了。
    大概是觉得他不知好歹吧，不过说起来也是因为凯撒有些误会才得以解除。
    那个时候就像……就像脑子出问题了一样。
    想到这里，月见雾撑着脸看向窗外。
    在下雨，雨还不小，叶子被雨水冲刷的碧绿, 在雨中摇摇晃晃。
    “小少爷。”门外有佣人敲门，“御影家的少爷来了。”
    月见雾一顿。
    他坐直了身体，轻声说, “让他到我房间来。”
    或许他要和玲王好好谈谈。
    御影玲王看起来好像没休息好，眼底有着青黑之色，他站在门口看着月见雾。
    月见雾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叫道，“玲王, 过来吧。”
    御影玲王关上房门，走近了月见雾的身边，他在月见雾的面前蹲了下来，用一种乖顺的姿态面对着月见雾。
    “小雾。”御影玲王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沙哑，“这一天一夜我都没有睡觉。”
    月见雾看着御影玲王，轻声的，“玲王，你是在骗取我的怜悯吗？”
    “如果你愿意怜悯我的话？”御影玲王露出一个状态糟糕的笑，平静而郁然，“我不是没有想过你会知道我在骗你，毕竟这样的话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被你发现。”
    “不管你怎么想的。”月见雾说，“我没有怪你。”
    御影玲王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这句话，只是低声说，“我一直很不甘心，为什么一开始就是凪呢？为什么不是我呢？”
    月见雾愣了一下。
    “为什么……我就在凪旁边你也看不见我呢？难道是因为我不如凪吗？”御影玲王低下头来，额头抵在了月见雾的膝盖上，沙哑的声音隐隐带了几分哽咽，“是我带凪踢足球的，你喜欢的应该是我才对……”
    月见雾沉默的看着御影玲王，他听着御影玲王解剖自己的心路历程，有些怔然，又有些茫然。
    “现在，你肯定更讨厌我了。”御影玲王的眼泪浸透了月见雾的裤子湿了月见雾的膝盖，他说，“小雾，不要讨厌我，我只是想让你……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月见雾的手慢慢地落在了御影玲王的脑袋上，“玲王，我没有讨厌你。”
    御影玲王的手慢慢地环上月见雾的腰，如同一点点扩张领土的野兽，“小雾，你在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我也是真的不讨厌你。”月见雾认真开口，“玲王，如果我讨厌你的话，刚才甚至不会让你进来，更不会再见你。”
    御影玲王抬起头来，露出了泛红的眼睛，看着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很委屈和可怜。
    月见雾心头动了动，他勾出一个很浅的笑。
    “小雾，你还要我吗？”御影玲王扣住了月见雾的手，眉眼轻垂下来，“就像之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