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斯卡拼命朝他攻击，他也毫不手软地展开了回击。
    这几年，艾伦的勤奋和刻苦得到了充分的回报，他的身手比当年好得多。
    也可能是卢斯卡仗着贵族身份太过懈怠，一把剑舞得大开大合，破绽比马厩里的虱子还多。
    不过几个呼吸，艾伦便抓住空档给这位贵族少爷来了一记从黑市上获得的黑魔法。
    卢斯卡被黑魔法击中，脸朝下扑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艾伦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
    他将卢斯卡翻过来，卢斯卡胸前有一个漆黑的大洞，双目圆瞪，口鼻都是血。
    这位先发难的贵族少爷硬生生被黑魔法击中了，死不瞑目。
    艾伦和死人对视，呼吸一下重过一下，不知道是先前剧烈运动所带来的喘息还是惊吓所带来的喘息。
    不能将卢斯卡的尸体放在这里。
    艾伦心想，这件事情可以爆出来，但不能是现在爆出来。
    艾伦看向四周，幸好卢斯卡为了堵他，选择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也幸好现在是毕业季，学院里的人并不多。
    几乎瞬时间，艾伦就作出了决定。
    他对着卢斯卡的尸体举起了魔杖，准确地发射了一个大火球术。
    一般而言，只有中级魔法师才能用出这个级别的魔法。
    紧急的情况让艾伦有了更好的表现。
    不多时，卢斯卡的尸体被烧光，现场只留下了一点骨灰和碎骨茬子。
    艾伦直接将这些遗留物收起来，而后在原地撒了把草籽，用出了生命魔法。
    女神在上。
    艾伦从来不知道自己杀人抛尸能这么熟练。
    他几乎机械地催生了青草，又割了一遍，让它们长得和其他草差不多。
    做完这一切，艾伦给西奥多教授发了封信，告诉对方家族里有事，要先回去一趟，改日再谈。
    快速出去学院门口，艾伦对等候在门口的车夫说，有事要出去，让车夫先回去。
    艾伦一个人去到矮人街，变装后，以极快的速度联系了一个以前打过交道的冒险小队，成为冒险小队的随行魔法师，骑上狮鹫走了。
    等到傍晚，他们已经出现在伊娜坦明魔法森林外的一个驿站。
    森林在暮光下呈现出一种冷峻的灰绿色。
    驿站里有人做饭，黄油煎肉的香味飘出来，飘得到处都是。
    原本在外面玩的小孩们闻到了香味，欢呼着守着锅去了。
    艾伦沉默地坐在驿站外看不远处的森林。
    早上他还在温暖美丽的庄园里，现在他甚至离开了梅纽因郡，来到了西纳郡。
    ——伊娜坦明魔法森林横跨三个郡，这个驿站所在的位置就在西纳郡北边靠近魔法森林的地方。
    这里的景象让艾伦感觉很陌生。
    艾伦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二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
    他接下来的生活恐怕会很陌生、困难，却自由。
    想到这里，艾伦深呼一口气，眼里带着期待，也带着坚毅。
    他会适应这个世界。
    坐了一会，艾伦回驿站，问驿站长租了一只奥蒂列特魔鹰。
    每个驿站都有这种魔鹰，它们能辨别方位，帮忙传信，只要有相应的魔法地址，它们就能飞过去。
    不巧，蒙蒂尼庄园就有魔法地址，二年级的时候，艾伦亲手设立的。
    艾伦将手中的包裹系在驿站对外出租的的脚爪上。
    系好后，他又给奥蒂列特魔鹰喂了一枚低级魔核，给了它魔法地址：“去吧。”
    魔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一下艾伦的手，而后扑棱着翅膀，在黄昏中起飞，飞向远方。
    “嘿，艾伦。”身后的声音传来，“你在给谁寄信吗？”
    黑发黑眼的美丽青年转头：“是的，我在给我的朋友寄信。”
    “龙尾草酒，要来一瓶吗？”高大的冒险者将手里的酒瓶抛给变装后的艾伦，“如果心中挂着事的话，喝点酒会好些。”
    冒险者冲艾伦眨眨眼睛：“心事会消融在酒里哦。”
    艾伦没有拒绝，打开酒瓶和冒险者手里的酒瓶碰了一下：“谢谢。女神在上，祝我们这趟好运。”
    冒险者：“愿女神保佑。”
    在喝酒之前，艾伦又朝空中举了一下酒瓶。
    敬自由。
    第16章
    清晨，晨雾尚未散去。
    扑棱棱的振翅声响起，一只奥蒂列特魔鹰直接飞进了位于巴堪科德的蒙蒂尼庄园。
    庄园里的魔法拦截装置提示有魔法生物过来了。
    管家布鲁尔带着守卫匆忙前去查看，发现了一只来自驿站的奥蒂列特魔鹰，魔鹰爪子上还绑着一个包裹。
    包裹明确写了收件人是兰斯洛特。
    哪怕用的笔记不是布鲁尔熟悉的笔记，他也能猜到这个包裹来自谁之手。
    他惊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挥别守卫，亲自带着包裹去找兰斯洛特。
    “阁下。”布鲁尔将包裹呈上去，“庄园里收到了一个陌生的包裹，可能来自——艾伦少爷。”
    兰斯洛特接过包裹，看了片刻后说道：“是艾伦。”
    一夜没睡的兰斯洛特眼睛窝得更深，显得更深邃。
    他简单检查一番，快速打开包裹。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包裹里只有一张艾伦手写的简短便签，说明他遇到的事情以及去向，剩下的全是文件。
    确认过艾伦现在安全，兰斯洛特将一份份文件拿出来查看。
    里面全是关于蒙巴顿家族消息和违法的证据，密密麻麻，有些文件因为过于久远，泛黄变脆，上面甚至有虫眼。
    这些年，蒙巴顿家族用各种手段侵吞农民的土地，祸害美貌的少男少女，私下杀掉那些反对他们的人，还悄悄做秘银生意。
    巴堪科德很多人都知道蒙巴顿家族不干净，却没多少人抓到他们家族的把柄。
    可见艾伦收集这些资料的难度。
    此时，这些消息全都摆到了兰斯洛特的桌子上。
    艾伦收集到的证据并不算完善，也没有形成证据链。
    可他收集到的这些东西，足以将光鲜亮丽的蒙巴顿家族撕开个口子。
    以莫特利家族的力量，顺着这个口子继续撕下去应该很容易。
    兰斯洛特将包裹里的文件全都拿出来摆在宽大的桌子上，又看看桌子上莫特利家族搜集到的，关于蒙巴顿家族违法的证据，眼里露出了淡淡的骄傲。
    布鲁尔也看见了这一份份证据。
    摆在兰斯洛特左手边第一份的就是关于卢斯卡·蒙巴顿害人的证据。
    这份证据显示，卢斯卡·蒙巴顿手上起码有三条人命。
    莫特利家族也收集到了卢斯卡·蒙巴顿犯罪的证据，只是证据更详细，有完整的证据链。
    两份证据摆在一起，布鲁尔惊叹：“女神在上，艾伦少爷一个人怎么做到的？”
    兰斯洛特看布鲁尔一眼：“你若是像侍奉我一样侍奉他，就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了。”
    布鲁尔一惊，低下了头。
    这几年他一直是一个称职却并不尽心的管家。
    兰斯洛特警告一句，没有多说，继续低头比对证据去了。
    艾伦没有过多去想蒙蒂尼庄园发生的事情。
    以兰斯洛特的能力，将包裹寄给他，他一定能顺着包裹上的证据抽丝剥茧，彻底扳倒蒙巴顿家族。
    艾伦从来不怀疑兰斯洛特的能力。
    今天清晨，他们就进了伊娜坦明魔法森林。
    多亏女神保佑，他们今天的收获不错。
    傍晚出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满载而归。
    卖掉了一部分物资的冒险者们开始喝酒狂欢。
    他们喝着龙尾草酒，肩搭着肩在篝火边一边高歌一边跳踢腿舞。
    “……坚科拉的森林，嘿！”
    “巨龙在盘旋，美丽的公主，在高塔上夜夜哭泣。”
    “我，一个勇敢的冒险者，背着剑，趁着黎明，勇敢出发……”
    艾伦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这是一首冒险者杀死恶龙，迎娶公主，最后获得爵位的歌谣。
    篝火旁边有女冒险者，她们每次唱到公主的时候，就会替换成王子，并且会大声喊出来，力图压过男冒险者们的声音。
    男冒险者们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大声吼叫。
    歌声鬼吼鬼叫，热闹得不行。
    艾伦没有参与，他坐在驿站门口，慢慢喝着大麦酒。
    “嘿，艾伦。”有个冒险者在艾伦身后打了个响指，“你怎么没去跳舞？”
    艾伦是个非常大众的名字，艾伦便没改，免得改了陌生的名字，别人叫他，他反应不过来。
    艾伦看了一眼那名叫“夜影”的冒险者，又转回来：“我们内敛的魔法师对纵酒欢歌不太感兴趣。”
    夜影在他身边坐下来：“哈哈哈，你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