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可言说的过往。……
    元曜迅速挣脱他的手, 然后把衣袖拉下来，其表情极其不自然，像是在逃避什么, “这个不重要。”
    “怎么就不重要？难不成这是你自己弄的？”雁眠云毫不犹豫反驳道。
    月光把雁眠云的影子拉的很长，他站在光亮处, 元曜则立在暗处，他们之间的明暗交界线，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海与天的距离。
    “……如果你知道原因, 你会为我而难过吗？”元曜偏头看向他，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雁眠云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他静静凝望眼前人, 一夜之间，他们的关系竟然变得疏远又陌生。因为他越来越看不懂元曜，无论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性格, 还是隐藏在对方身上的秘密。
    他甚至想过, 是不是自己僭越了, 他或许不该插手管这件事。
    “我……不知道……。”他移开目光看向别的地方, “如果你不愿意说, 那我就当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往后我也闭口不提这件事, 等天明的时候, 我们还像以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元曜出声打断，“可以陪我沿着海边走走吗？我们边走边说……我绝对不隐瞒。”
    “好。”雁眠云点点头。
    清凉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朝他们扑来，雁眠云穿着单薄的短袖，忍不住打几个战栗，许是这个微小的动作被元曜看见, 对方毫不犹豫脱下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一时之间，雁眠云居然有些恍惚，他小心翼翼地瞥向身侧人，旋即很快收回目光。
    “我身上的针孔，都是十六岁以前留下的。”元曜忽然开口，对方的声音轻柔，就像延绵的海水，在不知不觉间便淌入雁眠云的心中，只听对方继续说:“自我记事情，我就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封闭室内，我从来都没见过所谓的父母。”
    “他们把我关在里面，每天按时往我的身体里注射药物，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药，但那个东西进去时，让我很疼很疼。”元曜的声音间隔几瞬，旋即又说:“事后他们总会问我身体的异样，我如实说明，但他们似乎不太高兴，于是他们加大剂量，折磨得我昼夜颠倒，梦境和现实彻底混乱。”
    “后来我学会撒谎，用谎言掩盖所有的痛苦，至此我的生活才没有那么糟糕，在我十六岁时，他们大概找到了新的替代体，我也就顺理成章的被抛弃在街头……我可能应该庆幸，我摆脱了痛苦的生活。”
    雁眠云的心越来越沉重，他不知所措地看向元曜，试探着询问:“那……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在某天夜里，我无意间闯进一座地下拳场，有块牌子上写着，凡击败对手，就能获得对方携带的所有钱财。”元曜的声音沉下来，“好在之前的药物让我的身体失去疼痛的感觉，我才不至于痛死在那里，我也凭借着这点，消耗每个对手的力气，然后再找机会给他们最后一击。”
    “久而久之，我从未败过，我赢得的钱越就越来越多……”
    元曜忽然同雁眠云对视，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短短两年时间内，我让所有人都惧怕我，我也在比赛时，被现在的父亲看中，是他把我带回家，给了我新身份、新名字。”
    “你——”雁眠云的声音有些沙哑，当他想再度开口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脚步也随之慢下来。
    元曜轻轻拉过他的手，解释道:“现在的父亲对我很好，他没有给我施加任何东西，并且他还会给我所有想要的，大概从今往后，去都不用面对过去的黑暗。”
    雁眠云顿觉庆幸，他默默舒口气，“那就好……这样就很好。”
    话音未落，他突然想起血的事情，他忙不迭抬头望向对方，“可你的血为什么能缓解我发情期的状况？”
    元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我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抱着尝试的心态，但没想到真的能帮到你。”
    听到对方这么说，他倒也没有深思，这大概是因为元曜曾经被强迫注射过药物，导致对方体内生出某种不同于常人的东西。
    但他不知道这种东西于元曜而言，是否有害，索性他启唇道:“你以前注射的药物，会影响你吗？你后来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你别担心，我去检查过，医生说那些药物会随时间消失掉，不会对我有太大影响。”
    “可那些药究竟是什么呢？”雁眠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你别多想。”元曜不紧不慢地摩挲他的掌心，“我早就没事了。”
    尽管对方这么说，他还是没办法不去多想，元曜的经历完全可以报警立案处理，非法囚禁加擅自用人体试药，绝对会让那帮人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你想过要追究到底吗？”他立刻说。
    元曜摇摇头，“不是我不想，是我无从下手，他们把我带出来丢弃时，是让我蒙着眼的，我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甚至我连他们的长相也没有看清过。”
    雁眠云有些垂头丧气，他不甘心那帮人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学长，你别不开心。”元曜的声音轻快许多，“要不我现在跟你说件我以前遇见的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事？”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只听身边人郑重地说:“你曾救我于千千万万次濒死。”
    他快速抬眸，眼底尽是不可置信，“……怎么会？”
    “是真的，我过去经常梦到你，是你给我活下去的动力……其实我也特别好奇，你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面，我居然能梦见你那么多次。”元曜缓缓仰头看向天边的明月，其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意，“后来我在商格斯遇见你，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冥冥之中，我们必须相遇。”
    “以前我不信鬼神，但自从遇见你，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相信了。”
    “这可能就是缘分，是天注定的。”雁眠云如是说道。
    没过多久，他们便绕着海滩回到别墅，等雁眠云把外套还给元曜后，他才挥手跟对方告别，然后慢吞吞地踏进别墅。
    但在他转身的刹那，元曜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这一刻，弥留在他眼底的落寞与不舍，是不敢让雁眠云看见的。
    雁眠云回到别墅时，施青正趴在餐桌前休憩，并且孔甯送来的食物依旧原封不动的摆在远处。
    “小青青？”雁眠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他刚走至施青身边，对方便慢慢转醒，抬起朦胧的睡眼看过来，“眠云，你终于回来了，我现在去给你热菜。”
    他忙不迭端起菜，跟施青一道进入厨房，他还不忘问道:“小青青，你怎么没吃饭？其实你不用等我的。”
    “没事。”施青的嗓音有些黏腻，“这些都是你朋友送过来的，我没有先吃理由。”
    雁眠云将身体抵在厨灶边，双手搭在边沿，笑容自然而然地露出，“可我觉得，那只孔雀对你有意思。”
    施青当即夹一块肉塞进他的嘴里，“眠云，你别这么打趣我。”
    “是真的，我没开玩笑。”他边嚼边说，随即他改变脸色，“不过像他那样狂妄自大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我只想待在你身边。”施青低声说。
    雁眠云微微怔愣几下，他抬手抵在施青的肩头，然后伏在对方耳畔说:“那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直到你为自己而离开的我那一刻。”
    两个人相视一笑，仿佛世间再无困扰他们的烦恼。
    隔日中午，乌云密布，浪潮涌动，往日人山人海的沙滩变得格外清净。
    海景别墅内，他们吃过午饭后，顾言深坐在中间，元曜和沈聿分别坐在左右侧，三人心照不宣地盯着对面手持抱枕的雁眠云。
    他深呼吸几下，暗自感叹这天终究还是无可避免的到来。他不自在地扭过脸，避开三人直勾勾的视线。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沈聿率先出声打破僵局。
    雁眠云下意识挠脸颊，语气极为无辜，“啊——什么怎么想的？”
    “你的发情期。”沈聿沉声提醒道。
    雁眠云的脸都要皱成一团，他用抱枕挡住下半边脸，然后翁声说:“这个很重要吗？”
    “也可以不重要。”沈聿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除非你想被发情期活活折磨死，但时间不长，也就三四天吧。”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如……你们谁在我身边，谁就帮我解决？”
    这句话刚说出，三人瞬间互看不顺眼，甚至还往旁边挪动几下，拉开距离。
    只听元曜笑道:“这怕是不安全，毕竟我没办法信任他们不做别的事情。”
    “这句话该我来说吧？”沈聿当即反驳。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雁眠云立刻抬手喊道:“停——”
    他转眼看向始终默不作声的顾言深，然后小声说:“不如还是顾言深来？毕竟他之前帮过我。”
    “不行！”沈聿和元曜异口同声道。
    “为什么不行？”顾言深幽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