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处, 听着女孩们的嬉戏打闹。
    也许是自己的人生过得太不如意了，听到着纯粹的笑声, 竟然有些不忍心去破坏这种美好。
    “曲妹妹怎么没来？”
    “自从上次被吓到之后，已经躺在床上有些日子了。”
    “真是可怜，不知道怎么就……”
    “嘘！宫内不比宫外, 慎言。”
    被吓病了？裴玥想起那日那个小姑娘, 心中有些自责。
    曲书湉确实没做错什么，只是她需要给摄政王一个交代。但是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 竟然害得她卧病在床这么多天。
    裴玥转身去了问月亭。
    顾青姝一人坐在问月亭中, 看上去悠然自在。
    往日, 顾青姝就像是她身边的陪衬,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为了维持宠妃的人设。只有今日, 她好像看见了当初在雪地里的那个顾青姝。
    “站这么久，不累吗？”
    顾青姝没回头，眼睛盯着湖面上的飞鸟，扬起又落下。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过来了？”
    “不忍心了？”顾青姝直截了当问道。
    “只是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你是觉得她不够跋扈，应对不了那些阴谋诡计。”
    顾青姝一下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选择曲书湉，是因为曲逢清和摄政王是死对头。可曲书湉这样软绵绵的性格，怎么能够取代顾青姝。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顾青姝向来如此，无论面临什么事，都能淡然自若地去处理。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顾青姝的离开感到不安。
    裴玥特意挑了时间去集芳院。
    没想到刚走到荷花长堤，就看到了顾青姝和曲书湉起了争执。
    身旁的小太监见状，快步上前通传：“皇上驾到。”
    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顾美人是宫中最得宠的人，这件事整个京都无人不知。小太监见二人还不停手，也不敢贸然上前劝阻，只好退回到裴玥身边。
    低声道：“皇上……这该如何是好？”
    裴玥铁青着脸，看上去格外吓人。围观的人纷纷低头，心中为曲书湉感到可惜，可惜小小年纪就要香消玉殒了。
    “住手。”
    曲书湉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一眼裴玥。
    仅仅是一眼，裴玥就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惊慌。但很快，在顾青姝的拉扯下，她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怒气冲冲。
    “来人，将顾美人拖下去。”
    听到动静赶来的侍卫们站在原地犯难，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皇上下达的命令，竟然是将顾美人拖下去。
    侍卫们互相对视，面露难色，迟迟不动。
    “愣着干什么，把人拖下去。”
    侍卫们走向二人，默契地拖走了曲书湉。
    “是朕说得不清楚吗？朕说得是把顾美人拖下去。”裴玥特意将顾美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在这后宫之中，美人都是没有名字的。她们都是被达官贵人送进宫来争夺利益的牺牲品，没进宫前就听闻皇上对顾美人一往情深，如今这般倒是让新入宫的美人们心凉透了，只余下一阵后怕。
    “皇上，是她冲撞我……”顾青姝走到裴玥面前，拽着她的衣袖大声说道。
    “是不是朕平日里太骄纵你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裴玥甩开顾青姝的手，走到曲书湉面前，伸手将曲书湉扶起来，“顾美人禁足一个月。”
    曲书湉被裴玥当中带走，惹得宫中人议论纷纷。
    此事很快就传出了宫，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几日后，崔淮声站在摄政王的对面，淡淡开口：“此事是否有些古怪？”
    “有何古怪，左不过就是喜新厌旧。”摄政王头也没抬，接道。
    “这件事情办的不错。”摄政王停下来手中的笔，“倒是曲家的小女儿得宠让人有些头疼，上次就抢了入宫名额，难保下一次不会坏了我们的事。”
    “曲逢清那个老匹夫，只怕要在朝堂上更威风了。”
    崔淮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她还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虽说那张字条可能会让裴玥对顾美人起疑，集芳院之事顾美人有点持宠而娇，但完全对顾美人不管不顾就有些说不通了。
    据她所知，顾美人被禁足宫中这几天，就像是被打入了冷宫一样，送过去的饭菜都是变了味儿的。可明明那日在出云楼，裴玥对顾美人言听计从，难道真的是帝王恩宠易变。
    不过眼下这并不是要紧事，听雨阁的那边足够她忙活一阵子了。
    御书房。
    裴玥将最后一份奏折看完，歪着身子看向陪坐在一侧的曲书湉。
    到底是装出来的，人前尚且能装的嚣张跋扈，此刻就变成了惊弓之鸟小心谨慎。
    她不知道顾青姝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能够让曲书湉配合她唱着一场戏。但能够得到顾青姝的信任，那便不会有错。
    只是，她们虽为同盟，此刻在曲书湉的眼中，她却是一个残忍薄情的昏君。
    “你很怕我？”裴玥开口道。
    “没……没有。”
    “这儿不用你伺候了，回去吧。”
    见她这副惶恐的模样，裴玥也没有继续强行留她。
    在这偌大的宫中，少了顾青姝，她竟然找不到一个人能够陪她闲聊几句。
    目光落在左手处的画轴上，那是崔淮音的选美画轴。
    不知是何缘故，今夜她尤其想林书月。
    慢慢展开画轴，看着画中与林书月有九分相似的脸，她恍惚觉得自己只是在现实世界中和班上的同学团建，玩了一次剧本杀。
    “你若是真的心悦于她，我想个办法把她弄进宫。”
    “你都被禁足了，能不能别出来吓人。”裴玥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顾青姝吓了一跳，张口怼道。
    “有没有吃的？”
    “啊？”裴玥疑惑。
    “啊什么？你那是禁足吗？你是想饿死我。”顾青姝坐到椅子上，肚子叫得跟唱歌有起有伏。
    她一想起宫女端给她的馊饭菜，胃里就犯恶心。
    宫里的人惯会看眼色行事，得宠时个个恭恭敬敬地上赶着讨好，落魄时随便哪个人都敢使点小手段。
    裴玥不情不愿地走到屏风后，拿出一个琉璃制成的小盒子，那里面装着她用来解馋的零嘴儿。
    虽然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顾青姝接过小盒子，将零嘴儿囫囵地塞进嘴里。
    半晌过后。
    顾青姝开口催促：“你什么时候召崔淮声入宫？”
    “再等等，别着急。”裴玥淡淡回道。
    “恃宠而骄，你得宠着，她才能嚣张得起来。”顾青姝提醒道。
    她虽然被禁足不许外出，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
    裴玥迟迟没有行动，想必是对曲书湉还有所顾忌。曲书湉的性子柔和沉静，并非像那日在荷花长提与她厮打时那般蛮横泼辣。
    倘若倘若贸然行事，在崔淮声面前露出马脚，反而是一件头疼的事。
    “不熟。”裴玥从口中悠悠吐出两个字。
    “你不主动怎么会熟呢？”顾青姝急道。
    被顾青姝吼了一嗓子，裴玥委屈道：“她怕我。”
    “主要我在她眼中就不是一个好人，我又不能告诉她我是装的。”裴玥外头看向顾青姝，继续说道：“你上次是怎么做到的？”
    “秘密。”顾青姝浅浅一笑，“明日吧，曲书湉那边我去搞定。”
    “是朕对你还不够好吗？居然这么想离开。”见问题解决了，裴玥突然戏精上身。
    顾青姝冷笑一声，“你每天去吃坏掉的饭菜试试。”
    次日午后，崔淮声被传入宫中。
    她不知道裴玥此时召她入宫意欲何为，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身上藏着的暗器毒药全部取了下来。
    她虽自信这些东西不会被旁人查到，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带着这些进宫反而麻烦。
    只是，这条路。
    崔淮声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了陌生的宫道上，四处环顾。
    身边的小太监急忙催道：“将军，皇上等着呢。”
    她虽然对宫中地形不熟，却也知道在往里走便是后妃居住的地方。明明有旁的路可以走，这小太监却带着她绕远路，这其中必有古怪。
    “将军，皇上今日和曲美人在故月阁赏花，近些日子曲美人身体不适，将军还是快些走吧。”
    原来是这样。
    心中疑惑得以解除，她也不好继续拖延时间，快步朝着故月阁走去。
    行至拐角处，忽而传来一阵喊叫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
    紧接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扑倒在她的身上。
    “顾……顾美人。”
    小太监结结巴巴地说道，神色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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