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琢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吭声。
    很快，此次演练正式开始。
    两队士兵们很快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方琢带领的那一队并未分散，而是集中成了一队。
    只要发现一个不属于他们队伍中的人，就有两三人上前同那人作战。
    起初，他们进展得十分顺利。
    直到他们往森林深处走去，周围树木的树干也越来越粗壮。
    “小心点。”领队的人叮嘱身后其他人。
    “老大，东南方向好像有狼嚎声。”有人凑过来，声音颤抖道。
    狼群总是结伴，他们手上的武器是个摆设。
    若是真有狼群，他们赤手空拳，很难占上风。
    领队神色一变，示意其他人安静下来。
    仔细一听，果然有狼嚎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是真狼还是何谓那一队的人假装的。
    “老大，要不咱们还是散开吧？”有人小声提议。
    他们可以先派出去部分人报信，剩下能打的留下拦住狼群。
    领队拧眉，见到其他人略带惊恐的眼神，犹豫了一瞬。
    “后面几个，去报信。”领队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是那几人刚走，变故突生。
    一道悠长的口哨声响起，林中鸟雀纷纷惊起。
    四面八方都跳出了何谓队中的士兵。
    不远处衣服都快砍成白色的几个人大喊着跑过来：“陷阱！是陷阱！”
    领队脸色苍白，看着包围住他们的士兵。
    这群人身上还用宽大的叶子裹了起来，就算他们硬刚，恐怕也不能将面粉涂到他们身上。
    “狡猾！奸诈！这不公平！”领队咬了咬牙。
    另一边，领头的是连无影。
    听到对方的怒骂，连无影竟是点了点头：“多谢夸赞！”
    这还是何谓教他的。
    只要能赢，用些不会伤人的小手段又怎么了。
    “这些叶子都是我们进了林子之后摘的，又不是提前准备的。”连无影身后有人接话。
    他们派出去部分人让对方放松警惕，实际上真正的队伍已经在连无影的带领下朝着深处走。
    这些宽叶只有深林里才有。
    他们来了之后，先是遮蔽好自己的衣服，随后再按照连无影的命令在此处埋伏好。
    连无影从狼厥国而来，对狼的叫声再熟悉不过。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
    虽然仔细听来，和中原的狼叫还有些差别，但眼下的情况，没人能辨认出来其中的区别。
    回去的路上，连无影收获了周围人敬佩的目光。
    他神色丝毫不变，没有任何的自傲。
    而休息处，在两队人离开之后，方琢便越发坐立不安。
    他看着那些奇怪的器材，终于还是没忍住，来到一旁躺着的宋诀身边。
    “陛下，臣听闻这些器具，是用来训练的？”方琢问道。
    宋诀瞥他一眼：“怎么？”
    方琢叹了口气，一副关心的模样：“陛下，若是这些东西伤了士兵们的身体，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将自己方才所想的养马与练兵的理论复述了一遍。
    宋诀听完眯了眯眼，盯着方琢，半晌嗤笑一声：“方琢，你知道农户是如何养猪的吗？”
    方琢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跳到这里的。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宋诀收回视线，慢悠悠道：“和你方才所说的养马一样。”
    “一群好吃懒做之徒上了战场，莫不是为了敌军省下储备粮？”
    这话说得相当难听了。
    方琢脸色有些难看。
    “不该你管的事，就别多管。”宋诀悠悠提醒。
    方琢：……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何谓。
    如今他确实有许多事管不住，毕竟宋诀早就把他手上的权力交给了何谓。
    连今日的训练，都是何谓告诉他的。
    方琢怀疑，皇上是要提拔何谓当尚书了。
    他握紧拳头，心想这次他一定要赢下考核。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自己的位子。
    “哎，回来啦！”旁边的何谓突然兴冲冲喊了一声。
    方琢随之抬头，面色瞬间煞白。
    领头的连无影架着他的队伍正往这边走。
    “他们身上穿的是什么？！”方琢瞪了一眼何谓，又看向宋诀，“陛下，他们这是否违背了规则？”
    宋诀还没说些什么，何谓就率先开口：“怎么？行兵打仗难道不能穿铠甲了？更何况这不过是几片树叶罢了，方大人可看清楚了！”
    方琢咬了咬牙。
    一旁的宋诀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是谁想出的法子？何谓？你脑子还能转这么快？”
    何谓嘿嘿一笑，“不是我，是那个叫连无影的小子，脑子好使。”
    连无影，这倒是让宋诀有些意外。
    何谓于是讲起了连无影提出的提议，比如用树叶遮蔽，再比如学狼叫引蛇出洞等等。
    宋诀瞅了一眼连无影，随后看向一旁的来福，“去把最近放进国库的那把剑拿来，赐给连无影。”
    来福动作迅速。
    很快东西就派人拿了过来。
    一旁的方琢一看，眼前一黑。
    这这这，这不是他私库里头的东西嘛！
    方琢心中顿觉不妙。
    他埋下头，正准备远离此处，却听到宋诀不经意地开口：“听说，这是方大人最爱的一把剑？”
    连无影正准备接剑的手顿了顿，“既然如此，这剑草民不能接。”
    一旁的何谓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不如让方大人和连无影比试比试？谁赢了谁就拿下这把剑。”
    方琢：……
    第57章
    方琢瞪了一眼何谓，对宋诀笑了笑，说道：“不必了，既然这是圣上的意思，那臣愿意忍痛割爱。”
    他笑得宽容，甚至丝毫不敢提及此物的来源。
    宋诀没说罚他，他总不会自己撞上去。
    宋诀将剑放到了连无影手里：“那就赐给你了。”
    连无影拿着剑，向宋诀道过谢后，又默默退下，全程没看方琢一眼。
    方琢心有不甘。
    拿他的东西承自己的情，皇上还真是机智。
    加上刚才自己的提议被宋诀怼了回来，方琢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对方像是看完大戏了一样，起身朝来福招了招手。
    “行了，今儿个戏就看到这。来福，人都记下没有？”
    来福应了一声，众人这才看到不远处的桌子旁，正拿着毛笔写什么的来福。
    差点忘了今日的考核！
    记下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此次考核不是只有何谓与方琢两人吗？
    众人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宋诀却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与此同时，大理寺附近。
    贺勉原本只是带着人路过，结果却撞见有几个下人抱着大堆的纸朝大理寺里头冲。
    他一个不小心，便和那其中一人撞上了。
    那人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贺勉连连道歉，蹲下身子便帮着那人捡东西。
    “抱歉抱歉，是我走路没看路。”贺勉一边道歉，一边趁机打量着那些东西。
    是些成册成册的本子，上头写着日期，看时间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卷宗。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些竹简，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东西。
    那下人也十分头疼，顾不上斥责贺勉不要偷看，眼见着时间快不够了，他匆匆开口寻求帮助：“没事没事，麻烦这位公子能不能帮帮小的，我们大人今日要将这些东西全部处理完，那边马车还有一堆，小的一个人动作实在太慢。”
    贺勉给了身边随从一个眼神，几人便行动起来。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跑到不远处的马车旁，将东西搬下来。
    这些东西先前都扔在翰墨书院里头，都是些日久落灰了的无效卷宗，上头的案子有些甚至在几十年前。
    宋诀没打算为难方徊，只让他把这些东西按照类别分好，剩下的等来日再看。
    大理寺内，办公堂里，方徊去了官帽，头发被自己挠得有些乱糟糟。
    他手边放的正是方才下人送来的卷宗。
    方徊给自己打气。
    撑住，只要将这些分完类别，他就能迎来长达三日的休沐了！
    休沐！休沐！
    方徊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下人带着几个眼生的人抱着卷宗匆匆跑进来，将剩下的东西放在了方徊的桌边。
    方徊抬头，问道：“这些是？”
    那下人苦着脸：“外头碰见的一位公子身边的帮手，大人您先别急着问，先把这些东西处理完吧。”
    方徊：……
    行吧。
    他朝那几人道谢，随后收回了视线，接着埋头翻看卷宗。
    门口，贺勉同方徊身边下人拱了拱手，行过礼便带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