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给人写过这样的备注。
    别人的备注要么是生日要么是公司，统一且平平无奇，就云犹青不同。
    就云犹青总是不同。
    云犹青总是在靠近，她总在纵容。
    云犹青一可怜，她就说不出重话。
    明知道云犹青喜欢自己，却总没办法彻底拒绝她。
    还给她不一样备注。
    还在出差时想她。
    还因为她可能会喜欢别人而不喜欢那个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地摆在眼前，沈文心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真的不对劲了。
    她甚至还会为云犹青依旧亲近自己而庆幸。
    沈文心眉头越皱越紧。
    这就是喜欢吗？
    我喜欢她？
    “想什么呢？”
    靳含霜的声音忽然落在耳边。
    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靳含霜已经走到自己身边。
    “你这急匆匆出去一趟，回来就开始看着风景走神，怎么回事？”
    靳含霜目露担忧。
    “又有心事？”
    沈文心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庞，张了张嘴，很诚实地说： “还是那件事。”
    靳含霜一下就明白了。
    她笑着两手抱胸，语气很温柔： “刚刚是去见她了？”
    沈文心点头。
    她抿了抿唇，再度开口，问了一个疑惑许久的问题：
    “小妈，什么是喜欢？”
    靳含霜先是一怔，而后微微一笑： “当你向我问出这句话时，就已经是喜欢了。”
    沈文心眼眸微眯，神情茫然。
    靳含霜含笑道： “喜欢是在意，是好奇，是口是心非，是觉得对方可爱，是不知不觉给对方特殊待遇，也是会讨厌每一个可能和对方发展成情侣关系人。”
    沈文心听完，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对上每一条。
    怎么能每一条都如此符合她当下的心态？
    她觉得奇妙又觉得好笑，忍不住笑道： “你好像在点我。”
    她好像真的喜欢云犹青。
    可爱，笑起来很甜，不笑也很甜云犹青。
    靳含霜也不觉得意外，完全是意料之中。
    她也笑： “你能如此坦诚，小妈很高兴。”
    又道： “不过在那之前你应该先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弯了。”
    沈文心： “？”
    沈文心： “这还有说法吗？”
    靳含霜颔首： “有，因为有的人只是一时好奇，真让她们和同性谈恋爱就接受不了，这不是又白白辜负了另一方。”
    沈文心扬眉。
    严谨一点也好。
    云犹青被前任伤得太深，她不能让云犹青因为她的草率再受一次伤。
    “我要怎么确认？”
    “你想亲她吗？”
    靳含霜很直接。
    沈文心愣了一下。
    “如果她想跟你更进一步，需要关灯的那种，你能接受吗？”
    靳含霜超直接。
    “……”
    沈文心莫名地笑了： “这么直接吗？”
    靳含霜淡定笑笑，手心拍拍她的心口，说： “这没什么，爱和欲望相伴相生，正视自己对另一半欲望，不丢人。”
    另一半……
    沈文心觉得这个称号放在她和云犹青身上还为时尚早。
    毕竟，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些问题答案。
    靳含霜没听见她的回答，也明白她的严谨。
    应该的，这样才是对双方负责。
    靳含霜抬手轻抚女儿面庞，眼神温柔，语气也温柔，像春日的风： “文心，不管结果如何，小妈都恭喜你的人生又多了一项新体验。”
    缥缈虚无喜欢，摇摆不定的心情，会被另一个人所牵动喜怒哀乐，会胡思乱想的脑袋，会酸酸涩涩心，这些都是世间奇妙的存在。
    人生没有这番体验不是坏事，如果能有，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当然啦，小妈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有个好结果，都可以幸幸福福，圆圆满满。”
    靳含霜送了一波吉利语。
    沈文心弯眸：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妈。”
    ……
    靳含霜的话，沈文心都听进去了。
    不仅听进去了，还在回忆中努力搜索可以回答这些问题相关片段。
    我想亲犹青吗？
    我对她有……吗？
    结果根本没有结果。
    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对云犹青有没有想入非非过。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想过。
    这样的事情，如果她真想，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怎么会察觉不到哪不对劲？
    她坐在办公室里思考，眉头紧皱地思考。
    就在这时，江如梦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江如梦]：给你送了酒，记得签收哦
    沈文心已经习惯了。
    江如梦确实喜欢酒，喜欢收藏酒，也喜欢给身边朋友送酒。
    她已经收到过好几次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文心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她的秘书走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箱子。
    “沈总，江小姐给你的快递。”
    沈文心： “……”
    人都在a市还搞什么快递。
    “放桌上吧，辛苦你。”
    秘书离开。
    左右无事，沈文心直接拆了快递。
    看见里头被精致包装红酒时，她脑海中冒出的却是云犹青模样。
    是那个曾经拍着胸脯保证，等她喝醉时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云犹青。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圆润的瓶身，一个想法应运而现。
    好东西应该和喜欢的人分享。
    她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找云犹青呢？
    难不成要等云犹青被柳昭约走再坐着后悔吗？
    想起柳昭，长指匆匆从瓶身上划过，瞬息功夫，手机已经拿起来。
    点开微信。
    不对，这时候还发什么慢吞吞的消息。
    退出，点开通讯录，找到云犹青电话，拨通。
    几秒后，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女声： “喂？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啦？”
    “约你。”
    沈文心毫不拖泥带水。
    “找你履行约定。”
    云犹青没明白： “什么约定？”
    沈文心靠着办公桌，唇角带着笑意，轻声帮她唤醒记忆： “有个人曾经答应过我，我喝醉了也会好好照顾我。”
    “哦！”
    云犹青想起来了： “哦哦！”
    下一秒就疑惑道： “可你这声音听着也不像喝醉啊？”
    又疑惑道： “怎么大白天喝酒，不上班啦？有心事？”
    一连几句话，沈文心插都插不进去。
    但沈文心不觉得烦，颇有耐心地听着，笑着，一直等到云犹青说完才开口： “我没有喝酒，我是想约你喝酒。”
    她回头看了一眼江如梦送来的酒。
    “朋友送了两瓶好酒，今晚要不要一起尝尝？
    “还是你已经有约？”
    “没有呀，本人今天的行程非常空闲，”云犹青声音很轻快， “去你家吗？”
    沈文心轻轻松口气： “嗯，来我家。”
    “几点呢？”
    “八点吧。”
    “好哦，那晚上见。”
    “晚上见。”
    通话中断，沈文心将手放在快递箱上，无比庆幸。
    幸好这次没有被柳昭抢先。
    云犹青看着屏幕熄灭。
    暗下来的屏幕上映出她的模样，隐隐可见她因高兴上挑眉毛。
    ——她最近找我有点勤快哦。
    第29章
    晚上八点，云犹青准时到达沈文心家。
    她还带了小礼物。
    沈文心很意外： “怎么还带礼物？”
    云犹青笑得甜甜的： “你请我品尝好东西，我当然也要给你回个礼啦～”
    沈文心看一眼精致包装： “里面是什么？”
    云犹青： “猜猜看？”
    沈文心就真的纯靠猜，而不是上手拆。
    她先掂了掂，再闻了闻。
    “香薰？”
    云犹青： “？”
    “不能吧！”她捧住沈文心手，鼻子凑上去闻了又闻，皱着眉头道， “这也闻不出来啊，我还特意在外面喷了香水！”
    再一抬头，就对上沈文心笑脸。
    “我猜的。”
    沈文心这么说。
    “……”
    云犹青服，不仅服还要说骚话。
    “这都能给你猜到，咱们俩果然心有灵犀，真是天生一对呀！”
    沈文心唇角带笑，关上门。
    说得没错，她们就是天生一对。
    “手很暖。”
    云犹青笑着掏出衣兜里暖手宝： “有在好好用呢。”
    她把暖手宝还给沈文心： “昨天忘记还给你了。”
    沈文心没接： “拿着用吧。”
    云犹青： “我家里有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