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还没完！”
    只见云层之中，一个更大的雷球探出头，细密的闪电在它周围交织。
    “这是双雷……”眼珠子喃喃道。
    两个雷球同时诞生，落下的时间相隔不多，可能是一起劈下，也可能一前一后。
    杜云屏迅速撑起另一道屏障，然而已经来不及。
    未经加固的屏障薄如蝉翼，压根抵不住天雷的轰炸。
    “完了完了。”
    大黄迅速刨开碎片，将自己重新埋进去。
    雷球迅速坠下——
    砰！
    杜云屏下意识闭了眼，然而耳边只传来一声闷响，想象中致命的疼痛也没有降临。
    再睁眼时，云开雾散，晴空万里，刚刚那是最后一道雷劫。
    而在她身侧，多出一人——
    乌黑柔软的长发垂坠而下，沾着一点白骨碎片。
    原先覆在脸上的「墨金封缄」已经不翼而飞，面颊上，从未见过的红色妖纹若隐若现。
    辛十四一手举起，蓝白色的闪电在他掌心逐渐熄灭。
    他回过头，紫色瞳眸透着一丝淡漠，身周散发着心狐之力，与那日机械傀儡释放出的能量一样，威压骤增。
    一旁的大黄四条腿忍不住颤抖着。
    刚从废墟出来的蓝风也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动弹不得。
    “辛十四？”杜云屏唤了他一声。
    他轻眨了眼，淡漠褪去，眸中情绪转为茫然。
    “……「墨金封缄」，碎了。”
    另一只手伸出，两指之间捏了个墨黑色碎片，上面还坠着一些金属流苏。
    杜云屏将碎片接过来，施展道生万物的玄术，发现自己再也不需要念上前面那一大段“万物归元”的口诀，只要心念一动，「墨金封缄」立马便恢复如初。
    面罩重新戴上了。
    威压陡然消失。
    “我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有点怪，也有点熟悉……”
    眼珠子在杜云屏脑中嘀咕着，“好像有几分归墟幻境的味道……”
    “归墟？幻境？”
    杜云屏拧眉。
    她看向辛十四，发现他头顶上的等级已经飙升到20，灵仙期中阶，与现在的她在同一个境界。
    眼珠子在她手心游了一圈。
    “嗯，你每次突破境界被幻觉侵袭时，都会散发出类似的气息。”
    杜云屏沉默片刻。
    “我知道了。”
    自从辛十四将机械傀儡身上的心魂之力吸收回来，修为就日益增长，比她吞噬尸体还快。
    这事在心狐一族的圣君身上也不足为奇。
    只是现在眼珠子又提到了归墟幻境……
    他身上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成分？
    眼下还得考虑如何出这诡域，杜云屏暂且将这疑虑压下。
    一旁的大黄突然跳了起来。
    “我好像突破境界了！我真的突破境界了！”
    它摇着尾巴在废墟上转了几圈，然后停下来：“不过我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杜云屏看它一眼：“10级，灵婴期初阶。”
    “真的？”
    大黄的狗脸露出笑容，“我真的到灵婴期了？”
    蓝风放出神识，在大黄身上扫了一圈。
    “嗯，你是开天辟地头一只抵达灵婴期的狗。”
    “嘿嘿！！”大黄高兴得在他们几人身周跑圈。
    杜云屏又看向蓝风。
    他的等级也涨了。
    15级，灵宗期高阶。
    而易罗罗……
    杜云屏环顾一圈，没见着人，但那股熟悉的信仰之力还在，估计易罗罗又进入了隐匿状态。
    她打开面板，将易罗罗的角色|界面调出，发现她也已经到了灵圣期初阶。
    阵眼破碎的那一刻，先前抽去的灵力都回到了他们体内，成为提升境界的能量。
    所有人的修为都涨了数倍。
    “那个……我想问……”
    大黄高兴的劲过去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庄前辈说诡域的出口在塔顶，那现在塔都成废墟了……”
    它没说完，但其他人面色逐渐沉下来。
    “要不再问问庄前辈可还有其他出去的法子？”
    蓝风说着，眼神在四周搜寻。
    半晌，没见着那道虚影。
    “他已经走了。”
    杜云屏嘴角下压。
    庄海月给过她信仰之力，她记得，在她登到八百阶时，就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空气陷入静默。
    杜云屏往前走了几步，在废墟中翻出几块碎片，拼接在一起。
    其他几人望过来，发现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骷髅头。
    “这是？”易罗罗的声音忽然在废墟空处响起。
    “百步炼魂阵的阵眼。”
    杜云屏答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个骷髅头并不只是阵眼……”
    辛十四将手放在上面感受了一下。
    “还有一股未知的能量……”
    杜云屏沉吟片刻，施展「解语花」。
    澎湃的记忆自骷髅头而来，如潮水般涌入。
    她深吸口气，几近昏厥。
    好在她如今已抵达灵仙期，又是半神的体质，才勉强撑了过来。
    半晌过去，她缓缓移开手。
    “这是一位远古之神的骸骨……”
    在她看到的记忆中，这位远古之神名唤「苍穹」，有着人族的外形，第一个人族便是根据祂的形貌，由天地灵气自然凝成。
    在人族诞生后不久，「苍穹」便因争夺地盘，与「太古」进行了一次昏天暗地长达百年的惨烈打斗。
    原本二神势均力敌。
    但「太古」突然生出智慧，将目光放在弱小到一碰就碎的人族身上。
    祂将战火从归墟蔓延至十方洲各地，「苍穹」投鼠忌器，最终败下阵来。
    这个头颅和白骨阶梯，便都是祂的尸骸。
    第180章 苍穹之死“这种幻觉的把戏，我早便在……
    远古神「苍穹」的记忆太浩瀚，以杜云屏如今的修为，也只能窥见其中短短的几百年。
    记忆的最后，「苍穹」陨落，庞大的身躯倒在十方洲大陆西南，血肉化作天剑山，骨骼由着祂的意志，化作白骨阶梯，在四周张开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结界，形成诡域。
    “人族诡修？”
    一个老迈的声音突然响起，犹如洪钟。
    杜云屏扫了其他人一眼，发现他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蓝风在给自己打理羽毛，辛十四检查着其中几段白骨碎片。
    大黄则在废墟上四处嗅闻。
    至于易罗罗，她没看见，只从那丝独特的信仰之力中可分辨出人还在附近。
    只有她能听到这个声音。
    “人族诡修，可听见吾说话了？”声音又出现了，这回换了个清冽的青年音。
    杜云屏不动声色，挪动身子，发现骷髅头已经牢牢将她手掌吸附住。
    “吾乃「苍穹」，是人族的神，你不必紧张。”温和的少年音响起。
    杜云屏目光缓缓下移，停留在自己手上。
    这回她听清了，声音是以骷髅头为媒介传到她脑海中来的，千变万化，也不知哪个才是本音。
    而她此时手贴着骷髅头挣脱不开，只得按兵不动，先听听这位古神想做什么。
    杜云屏顿了顿，在脑中回道：“我如何信你？”
    刚说完，便见骷髅头忽然软化下来，变成胶质形态，包裹上她的手，似乎在通过咀嚼缓缓往上爬。
    杜云屏恍惚片刻，心里隐约闪过一丝不安。
    正当她准备施放玄术时，那胶状物重新退了回去，变回骷髅形态。
    她定了定神，面上不显，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你可看清了？吾便是你手中的骸骨。这么多年以来，你是第一个打破百步炼魂阵的人族，心里有任何疑问，都可向吾提出。”
    「苍穹」声线多变，估计是见她回应了上一句，觉着她喜欢这样的，便一直维持着少年音。
    “怎么出去？”这是她眼下最关心的。
    “百步炼魂阵意在选出最合适的人族继承吾的衣钵，对抗「太古」。如今巨塔已毁，你是唯一人选，吞噬掉这颗头颅，便能获得无限神力。”
    声音幽幽传来，“届时你便可开启诡域出口，从这出去。”
    杜云屏心中一动。
    她正好需要这些神力。
    看来在这诡域几天，「苍穹」已将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知她所需，也知她会使「万法吞噬」。
    “多谢成全，原本您不说，我也有这个念头……”
    杜云屏语气带了几分不好意思。
    毕竟以往吞噬之前都无需跟尸骸的主人打招呼。
    “无妨。”
    杜云屏稍微挪动了一下手掌，发现那股束缚不像刚刚那么严密了，此时她的手指已经可以离开头盖骨表面。
    “杜云屏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