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什么意思？
    季萤不敢置信的盯着贺丛的双眼，“你不打算把我交给你的雇主了？你想让我逃走？”
    贺丛没说话, 默认了。
    季萤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嘴角荡开了笑意。
    “我会规划好路线, 你如果信我就跟着我走, 不过我觉得你自己应该记住线路，能到手的情报无比珍贵，绝不是无用功。”他说着, 站起来就要出门。
    季萤发现他其实有些引导自己。
    和霍弋剧情线内他轻浮的模样完全不同，他自己个人剧情线内如果是真正的性格的话, 那么他戴着那张轻浮面具和私下的模样几乎两模两样。
    “你要去做准备？”
    贺丛点点头，“离开这里不是单纯的逃命, 事先准备的越多越好。”
    “我呢？需要做什么？”季萤立即问。
    “今夜, 我需要你安静下来, 好好休息。”贺丛皱着眉头，“也许这是最后一个你可以安心睡觉的夜晚。”
    “这样吗？”季萤点点头。
    贺丛缓缓走到门前，拉开门后他回过头低声说：“你很聪明···也许你能活下来吧。”
    看他的样子, 之前是觉得自己活不下来，所以干脆当自己死人，表现出他真正的性格来，而不是装模作样的轻浮表象。
    “你是在夸我吗？”
    “不是，我在陈述事实。”
    季萤眯起眼睛，“我发现···你好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以前都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吗？”
    “人是有很多面的。”
    “那这是真实的你吗？”
    贺丛的表情很冷淡，“你觉得是的话，那么就是。”
    季萤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缓缓躺倒床上。
    虽然知道贺丛的话不假，这个夜晚可能是他最后的安宁，可季萤一点睡意也没有。
    江涉不用多说，第一次见面就刀了自己，更何况这还不是在他的剧情线。
    霍弋是个疯子，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
    相比于之前受他们保护，这个剧情线内和稍显弱势的贺丛在一起，确实是最凶险的。
    季萤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第二天醒的非常早。
    贺丛也早早起来，他没有之前那副笑眯眯随时随地调侃季萤的笑脸，反而冷着脸，眉头紧皱。
    他丢给季萤两个煮熟的鸡蛋后，便从外面拎进来两个箱子。
    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全是各种刀具和枪械武器。
    他从里面找出一把巴斯克军刀递给季萤，“拿着，枪会用吗？”
    “会用，但准头一般。”季萤如实说。
    贺丛抬头，惊讶的看向季萤，但他并未多问，“喜欢什么型号？”
    “这个。”季萤挑中一个45口径的手枪，“我喜欢这个。”
    贺丛将那把枪反过来递给他，然后将枪套和子弹一并拿出来。
    “那两个人都擅长使用刀，霍弋速度极快，论速度没有办法和他抗衡，江涉···那个人爆发力极强，训练有素，如果只是外行人，没有任何赢面。”贺丛低声说着，像是为季萤解说。
    季萤很认真的听着，手里开始拆卸他给的枪，熟悉这把枪的零件和构造，“霍弋是也用枪的，准头和刀一样准。”
    贺丛嗯了一声，似乎对他持有这么多情报见怪不怪了，“虽然他什么武器都会用，但是主要使用蝴蝶刀，他是个特别擅长使用刀的人，和他正面交锋的话，会被他强大的压迫力牵着鼻子走。”
    “你觉得我是可以打赢他吗？”季萤忍不住问。
    “你不想吗？”贺丛淡淡地问了一句。
    季萤：“········”
    您老高看我了。
    “如果你不坚定自己能够战胜他的想法，你就会被他极致强大的压迫感压倒。”贺丛见他这样，也就随口说了一句。
    贺丛低着头，表情看不清楚，季萤感觉到他对自己不战而败感到失望，立即追问：“我要怎么赢他呢？”
    “做好和他同归于尽的觉悟。”
    季萤惊讶的瞪大眼睛。
    贺丛微微抬首，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满是肃穆的脸上只有季萤看不懂的沧桑。
    “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季萤问。
    “豁出性命吗？”贺丛收拾好武器，缓缓起身，“我杀了别人，别人也会杀了我，这就是我的命运，我随时随地会死去，我早已接受了。”
    季萤望着他，心里涌上来一阵古怪的感觉。
    “而且，我是一个杀手，有些人的本质就是适合作为一个杀人者。”
    季萤想问他在说他自己吗？
    但是不知为何，他没有说出口。
    “一般来说，视为道德的特性对于杀人者来说，毫无用处。”他低声说着，声音沙哑，“而因为我没有这种东西，所以我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季萤懂了他的意思，也懂了人物介绍中他的反社会的意思。
    “虽然我们合作逃离，但是你记住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杀手，我并没有道德观念，也不会为了保护你豁出性命，我只是和你合作躲避危险，你需要警惕的不仅仅是那两个疯子，还有我。”
    “你是让我不要相信你吗？”季萤不由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昨晚他用这只手和他握住。
    “相互信任，相互依靠，无条件的把自己后背交给别人，如果你不能改变这些观念，这趟旅途你无法走太远。”
    贺丛的声音很冷淡，没什么情绪。
    “你想说······”
    贺丛错开和季萤对视的目光，“如果到最后我接到雇主的任务，要求杀了你，我也会拿出刀砍掉你的头颅。”
    季萤看着他，没有说话。
    内心涌荡的不是愤怒，而是出奇的理智和冷静。
    是被贺丛那如寒冰般的话语所影响。
    季萤感觉自己从他轻浮和冷淡的模样里看出他的一部分本质，是极度的冷静。
    “所以，你不可以相信我。”
    季萤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很冷静很理智。”他笑了笑。
    想了想，季萤试探性的问：“你真的会下手杀了我吗？”
    “没有下不了手的理由，如果是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做到。”他毫不犹豫的说，“只要雇主说杀了你，我就会杀了你。”
    “如果我们在逃离的时间内产生了感情或者是信任感，或者是其他的···你也会杀了我吗？”季萤干脆直白的问。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对你产生感情和信任？”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惊讶和不屑。
    季萤噎住。
    他思考了好一会说：“你这样教授我知识和经验，我会信任你，你不会反过来信任我吗？”
    贺丛却说：“没必要，我只是把该说的说出来，只有你拥有自保的本领才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要靠别人帮助的人，无法活得长久。”
    季萤懂了，他是真的懂了！
    贺丛是个绝对理性的杀手，不信任别人，没有感情和道德观。
    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面具。
    现在他这样冷静到极致，不信任一切，只以自己绝对的武力为信任，才是他真面目。
    “我问你，如果路上某个陌生人给你了你帮助，你会信任他吗？”
    “不会······”
    “我只是随手给你帮助，你就要信任我吗？”
    季萤：“···········”
    贺丛又问，“你真的要信任我吗？”
    季萤刚想说什么，他又低声说：“不需要回答。”
    屋子里变得很安静，只有他收拾武器和盘点物资的声音。
    偶尔他会走动几步翻找东西。
    直到中午的时候，他忙碌完毕，从口袋里找出一部手机丢给季萤。
    “我把线路和计划都放在里面，卡是新的，你可以使用手机，不要试图登录任何旧账号。”
    季萤接过来后，打开屏幕，翻开他给的文件，粗粗扫了一眼，虽说是北上，但是线路没有经过任何一个城市，像是打从荒郊野岭里徒步去北边似得。
    “路上看，现在出发。”
    季萤收了手机，跟在贺丛身后。
    出了地下室，贺丛谨慎地走在前面，确认一楼没有人后才喊季萤上来。
    门外停着一辆车，不是昨夜那辆商务车，是一个破旧的银灰轿车，看起来有些历史了。
    他绕着出查看一圈后示意季萤进副驾驶。
    这个动作和霍弋很像。
    但是霍弋是出于不信任感，对贺丛来说，他可能只是习惯，因为冷静和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有必要。
    越和他接触，季萤就越发现他可怕。
    不是因为反社会之类的问题。
    而是他这个人就像是一把刀，自己毫无防备的伸出手要握住他，就要忍受被割得鲜血淋漓的痛楚。
    第一次感觉到无从下手。
    季萤托着下巴，用余光打量着开车的贺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