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动，给自己找到了停下来的理由，又把钩爪枪收回去了。
    又过了两秒，他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超人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今天的来意了。
    “蝙蝠侠……你了解韦恩集团的事情吗？”
    在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词从超人口中发出来的时候，蝙蝠侠的心跳快了一瞬。
    他很庆幸自己的内甲已经衬铅了，不会被超人捕捉到心跳。
    “问这个做什么？”
    第36章
    话一出口, 蝙蝠侠就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超人怔了怔，语气明显变得严肃起来。
    “蝙蝠侠, 你果然知道韦恩集团的事情吗？”
    如果蝙蝠侠对此事毫不知情的话，绝对不会说“问这个做什么”, 而是会蝙蝠瞪警告, 可能还会伴随几句低吼。
    超人又想到了卡拉从哥谭电视台那边听到的乱七八糟的八卦，什么韦恩是白日的无冕之王，蝙蝠是黑夜骑士……
    难道说, 蝙蝠侠早就知道韦恩集团有问题, 却不敢跟这座城市真正的无冕之王对上, 只能默许吗？
    ——不！
    超人感觉自己在侮辱蝙蝠侠, 一位可敬的英雄。
    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像他这样坚毅的灵魂怎么可能因为坏人的财富和地位而动摇呢？
    而蝙蝠侠……他倒是没想到超人的脑洞开这么大，已经开始思考黑暗骑士和哥谭首富同流合污，互相包庇的事情了。
    他更不知道这家伙会异想天开，觉得韦恩集团会跟卢瑟那个光头合作——
    好吧这个还真并非不可能, 毕竟光头虽坏, 技术是大大滴有，而且如果再这样找不到线索, 布鲁斯真的会考虑假意合作实则刺探敌情的。
    总之，蝙蝠侠骤然听到超人询问他和他的另一个身份，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
    氪星人的超级大脑果然不容小觑！哪怕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改造蝙蝠洞和蝙蝠战衣了，居然还是这么快就被发现双重身份了！
    他心里的警惕瞬间提到了最高。
    哪怕最近收集的情报和亲身接触似乎足以证实超人的无害, 他还是不愿意让这样危险的存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果你最近闲得没事干就去找卢瑟玩，少骚扰哥谭人。”
    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冷冷丢下一句话就又掏出了钩爪枪, 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发射——
    “等等！”
    多么熟悉的“等等”啊，蝙蝠侠几乎是瞬间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翻了个白眼，幸好没真的发射钩爪，不然这钩爪枪就废了。
    几乎是产生这个想法的同一秒，一只有力的胳膊又叒叕抓住了大蝙蝠，看上去简直就像拎猫一样轻松。
    梅开二度，帽子戏法，蝙蝠侠甚至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懒得做了，双脚一落地就面无表情地瞪向了抓蝙蝠业务达人。
    “抱歉。”超人瞬间脸上一红，只感觉自己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可恶！为什么每次见面都会发生这种尴尬的事情啊？
    他还想跟蝙蝠侠做好朋友和固定队友呢，可是像黑暗骑士这样强势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一次两次三次被这么屈辱地拎起来啊？！
    事已至此，蝙蝠侠只是冷笑。
    超人道歉倒是挺快的，但是有用吗？
    “比起抱歉，我更想听到你承诺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了。”
    “那可不行。”超人下意识地摇头，定定地注视着他，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我愿意尊重你的意愿。但是，如果你下次真的遇到危险的话，我恐怕不得不将你的个人意愿往后排了。”
    注意到那双美到不似凡人的蓝眼睛正专注地看着自己，蝙蝠侠不愿承认自己心声摇曳了一秒，然后一股怒火便涌了上来。
    超人这是什么意思？哈，是谁给他的自信能够用这种郑重其事的语气，做出仿佛要保护蝙蝠侠一样的承诺？
    他难道真的把蝙蝠侠当成大都会下不了树的猫咪了吗？
    他想怒吼，不管是蝙蝠侠还是人类都不需要超人自顾自地做出保护的承诺，因为他根本做不到，也没必要。
    但是超人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刻转移话题，让他的怒火不上不下地，根本发泄不出来。
    “好吧好吧，蝙蝠侠，你别生气，我跟你说实话就是了。卢瑟试图染指哥谭，我还在调查这件事，但目前没什么进展。
    “卡拉——就是超级少女告诉我，如果卢瑟试图对哥谭做什么那么一定绕不开韦恩集团。所以……”
    “所以你跟你的专属记者肯特一起调查韦恩集团，发现账目对不上，怀疑韦恩和卢瑟暗度陈仓，就指使肯特去试探韦恩？”
    世界第一侦探是何等敏锐，超人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自己的想法，他立刻就联想到了这几天对他穷追不舍的克拉克，借着超人和他的专属记者之间可能格外紧密的关系做出了以上推论。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克拉克一个没背景的小记者能查到那么多大佬都查不出来的韦恩账户漏洞，为什么他的手段是违法的，无法呈堂公正……
    只要把超人这样超常规的存在纳入考虑，一切都正常起来了！
    但是恍然大悟的同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也轰地一声冲上大脑。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超人时的蝙蝠侠，他会选择隐而不发，只是在心里默默把超人做成表，同时，彻底将不怀好意外星人的标签贴上去。
    但是，已经真真切切被迫跟超人相处一段了时间，甚至还被迫合作过一回的他在某种称不上是直觉还是感情的东西的引导下，直接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你居然怀疑韦恩？超人先生，你的超级大脑去哪了？”
    超人眨了眨眼睛，被蝙蝠侠突如其来的冷声质问给弄懵了。
    等等，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他怀疑的人应该是韦恩而不是蝙蝠侠？可为什么这位黑漆漆的同事看上去这么生气？
    超人敢发誓，如果自己误会的人是蝙蝠侠，对方恐怕生气程度也就这样了……
    超人陷入了沉思。
    超人的目光无意识扫过蝙蝠侠手中精良的装备，以人类技术来看堪称完美的战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已知，这些装备都很费钱，更不要提那辆万千人的梦中情车蝙蝠车了。
    听说有时候蝙蝠侠弄狠了，一年能报废好几台，根本就是在烧钱。
    又已知，蝙蝠侠是普通人，不是像自己这样出生自带一艘氪星飞船作为支援的外星人……
    那么问题来了：每天打打杀杀不事生产的蝙蝠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装备？
    再联想到布鲁斯提起那笔账户漏洞时坚决不肯正面回答的态度，以及各种新闻小报时常报道的“哥谭首富嘲讽蝙蝠怪人”之类的花边小报……
    超人倒吸一口凉气，最近濒临下线的超级大脑终于开始运转，感觉自己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拉奥啊……”
    蝙蝠侠不知道他在感慨什么。
    虽然面罩之下的布鲁斯对自己突然被安上一个和超级反派合作的罪名很不满意，但也就那样了。
    毕竟黑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不关心超人是怎么想他的。
    所以刚才蝙蝠侠那么生气，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你怎么能够让肯特做这种事？！”
    超人即将脱口而出想让同事证实的推测卡住了。
    超人面露茫然。
    “啊？”他让自己做什么了？
    蝙蝠侠见他还在装傻，原本已经消了一些的怒气槽又逐渐满了。
    “肯特是一个优秀的记者，但也只是个普通人。
    “假如按照你的推测，韦恩是个不惜做假账也要跟卢瑟合作的超级反派。这么危险的人物，你居然指使肯特去试探他？”
    该死，这个该死的外星人果然平时一脸温柔善良都是装的！
    看看他是怎么对待为自己出生入死的专属记者的——
    明明对小猫都那么温柔，却想让克拉克一个大活人去送死！
    幸好布鲁斯并非他想象中的可怕反派，不然，克拉克一个普通人会遭遇什么，难道超人出道十几年都想象不到吗？
    “……”超人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哑口无言。
    不是，虽然很感谢蝙蝠侠这么为他的人类身份着想，可克拉克就是超人啊！
    如果韦恩真的是反派，比起露易丝她们，不管怎么想都是肯特的生存率更大吧？
    可偏偏超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真相说出来——至少不能是现在，他跟蝙蝠侠认识时间尚短，还没有深刻了解彼此的时候。
    说真的，假如超人还是个刚出道的小年轻，也许现在冲动之下就真的把双重身份说出来了。
    然而，他毕竟已经是一个历经风雨的成熟的超级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