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结婚的时候, 撒着娇，不太好意思, 却又被众人起哄, 乖乖叫那人老公, 一通胡闹后，还会羞着脸，被哄得什么话都愿意说。
    其他人的反应跟他差不多，都在意外这傻子竟然定亲了，按路二爷的意思，恐怕还是个男的。
    老头立马嘲笑, 恶意的嘴脸比躺在棺材里的黄婶子还吓人。
    “哈哈哈哈, 老路啊, 想不到你竟然让孙子跟个男人结婚，真是伤风败俗，丢人！”
    他们村子封建, 别说是跟男人结婚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哪怕有人不结婚, 都要遭村里人蛐蛐。
    这下他算是扬眉吐气了, 儿子进去了又怎么样, 可路老头的孙子嫁给男人，那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灵堂一片沉寂, 用砖头砌成的屋子，回荡着老头的声音。
    他这样不尊重死者的行为，却没有人出面制止, 因为一来是他年纪大，二来此人是个无赖，生怕跟他争执几句会被他赖上，这其三嘛，则是大家都爱看热闹，满怀恶意去打量路明霜和路二爷。
    想不到一向德高望重的路二爷，会做出这种事情。
    “够了！这里是灵堂，岂容你这么放肆！”
    路二爷低声呵斥，老头悻悻闭嘴，见没人搭理，也不自找不痛快，灰溜溜离开了。
    “今晚就由你们两个守着吧，晚上听到声音，无论如何都不要开门，也不要睡着了。”
    薛知白点点头，“我明白了。”
    到了夜晚，整个村子都陷入宁静，大家都睡的早，少部分年轻人会躲在被窝不睡，但大家都不会出门。
    “婶子，我给你上香啦。”
    路明霜跪在地上，给黄婶子磕了几个响头，他今晚是洗了澡过来的，身上还是那套洗褪色的白t恤衫。
    头发乌黑柔软，像一块上好的丝绸布料，脖子有几个蚊子包，红红的，磕完头站起来，看见刚踏进门，正准备关门的薛知白，疑惑道。
    “你怎么带了枕头过来？”
    薛知白一愣，“我来之前，有个老头告诉我，你爷爷说睡一会也没关系。”
    “我怕你困，就带过来了。”
    路明霜心想，一定是那个坏老头骗他的，薛知白不知道爷爷与老头之间的事，被骗很正常。
    “不，不，不能睡的！”
    “坏老头，骗你。”
    语序有些颠三倒四，很着急，薛知白大致听懂了，皱了皱眉头，自己差点就上当了。
    见路明霜很担心的样子，心一软，把枕头给他垫在凳子上，让他乖乖坐好。
    他家里也有过老人去世，也守过灵，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作为一个老师，他并不迷信鬼神，但这是别人的风俗，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没到入土时间，棺材还不能盖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夹杂着水腥味，是黄婶子身上发出来的。
    两个人相顾无言，路明霜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地板发呆，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薛知白盯着他看了许久，没忍住，开口问他。
    “明霜，你那个未婚夫是谁呀？”
    路明霜抬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没见过吗？”
    薛知白猜测，路二爷是怕自己去世后，没有照顾他，所以才定了一门婚事，可若是那人都没见过，不知品性，万一是个人渣，岂不是害了路明霜一辈子。
    “哎呀，你好多问题呀。”
    路明霜不满地扁扁嘴，他虽然傻傻的，很单纯，但家里人也是宠着长大，所以脾气可不小。
    薛知白怕他生气，急忙摆手。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问好不好。”
    说完，又从兜里拿出一盒糖出来，递给他。
    这盒糖是他家里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包装很精致，他回到宿舍后，从包里翻出来，想到路明霜爱吃，于是便带了过来。
    果不其然，看见盒子的路明霜两眼放光，伸手接过后，还不忘礼貌说声谢谢。
    吃了两颗糖，他就对薛知白耐心了许多。
    薛知白忍不住逗他，“明霜，我叫什么？”
    “小糖人。”
    “……”
    “我叫薛知白，不是小糖人。”
    没想到路明霜吐了吐舌头，冲他做鬼脸，这小没良心的。
    “罢了，小糖人就小糖人。”
    起码愿意搭理他。
    他自认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守灵也确实与他无关，但看到男生孤立无援，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便心疼。
    等到后半夜，两个人挨坐在一块，路明霜听薛知白跟他讲故事，其实就是童话故事。
    小傻子没听过洋人的童话，爷爷从小就爱说些山里的精怪，于是感到十分好奇。
    “公主吃了毒苹果，之后便晕倒了，小矮人发现后……”
    屋子里传来薛知白温柔轻缓的声音，惹得路明霜昏昏欲睡，可他谨记爷爷的话，双手扒拉开自己的眼皮，强忍住困意。
    “咚咚咚”
    骤然，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路明霜立马睁开眼睛，下意识想开门，但被薛知白拉住手。
    “不能开。”
    路明霜瞪大了双眼，“喔对！不能开，爷爷说不能开。”
    说完，又乖乖坐回凳子上。
    可敲门声并没有随之停下，而是知道里面人没打算开门后，重重地砸起来，动静大得近乎整个房子都震了起来。
    路明霜又跑前去，薛知白见他只是趴在门上，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便没有阻拦。
    他睁开一只眼，贴在木门的缝上，外面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一个人也没有。
    “咚咚咚”
    又是猛然的敲门，一只眼睛，竖着的，布满红血丝，周围全是黑色的毛，裂开嘴，张着血盆大口。
    “有，有鬼！”
    路明霜吓得往里面跑，缩在八仙桌下面，薛知白走到门前去看，外面什么也没有，但他并不觉得是路明霜看走眼，亦或是撒谎吓他。
    走到八仙桌下，蹲着与路明霜平视，告诉他。
    “别怕别怕，只要我们不开门，它就拿我们没办法。”
    就像二爷说的，乖乖躲在屋子里，那些脏东西就伤害不了他们。
    路明霜吓得浑身哆嗦，听到薛知白的话，一把扑到他怀里，满鼻子的香气萦绕着薛知白。
    怀里人暖暖的，又很柔软，很瘦。
    薛知白搂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只要等天亮就好了。
    可越是害怕，时间就过得越慢，他们不敢入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余光瞥向手表时，发现现在才凌晨两点。
    到天亮还有四个钟。
    薛知白掏出手机，村里信号不太好，有时候想打电话给家里人，还得漫山遍野地找信号。
    路明霜看见后，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
    “这是手机，你没见过吗？”
    路明霜摇摇头，他爷爷也有手机，但是是那种声音很大的老人机，平时用好几个红袋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薛知白轻笑，路明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爷爷的还会唱歌呢！”
    “好好好，你爷爷的会唱歌。”
    原本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信号，能不能发个信息什么的，但黄婶子家是一点信号都没，他宿舍好歹有个两格。
    见路明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机，薛知白便点开单机小游戏，递给路明霜，问他想不想玩游戏。
    路明霜眼睛亮亮的，点头如捣蒜，薛知白抓着他的手，教他怎么玩，一次过后，路明霜学会了，便把他的手甩开，也不靠在他身上，自顾自地玩起来。
    薛知白叹了口气，好歹能分散他的注意。
    这一个小时内都十分平静，他都以为外面的东西已经放弃了。
    可过了一会，外面突然传来叫喊声，呼吸急促，伴随着一阵惊厥。
    “小霜！快来救爷爷！快救救我，有鬼要杀我！”
    路明霜听到声音，立马站起身，跑到门口，他没有立即开门，而是通过缝隙看了眼外面。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年人，被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掐着脖子，痛苦地叫唤。
    “救爷爷，快去救爷爷！”
    路明霜嚷嚷着要开门，可薛知白却并不觉得外面的人是路二爷，虽然他跟路二爷并不熟稔，但是路二爷一向小心谨慎，有着过天的本领，不可能大半夜跑出门，还被鬼抓住。
    “明霜，你听我说，外面不是爷爷，他是骗我们出去的。”
    路明霜不听，只是一味地摇头，外面的求救声愈发急迫，甚至还伴随着凄惨的哭泣。
    薛知白拦着大门，怎么也不肯让他开门，任凭路明霜哭，哪怕是哭急眼，直接咬他的手臂，他也没有放外面人进来的意思。
    片刻后，外面又是陷入一片死寂，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路明霜愣了愣，满脸的泪痕，薛知白也不嫌弃，用衣服给他擦了擦，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