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额头的冷汗直冒。
    他作为销售经理的一部分收入就是客户送礼。
    他一直觉得，这种事厂长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非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如果眼前这两个女人把事情闹大了，厂里要维系名声，肯定拿他开刀，那还得了？
    “别，别，别啊！”
    “大妹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于虹冷哼了一声，“我们从一进来就是打算好好说话的，是你不愿意跟我们好好说话。”
    “还有，谁是你大妹子？你还是叫我于总吧。”
    “这位是夏总。”
    中年男人，也就是丁建飞第一次尝到吃瘪的滋味，“是是，我叫丁建飞，你们叫我老丁就行。”
    中年男人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里忍不住有些埋怨。
    这都是什么人！
    他就说女人小心眼！
    可这些话他不敢说了，只能哄着于虹和夏可晴。
    于虹也很想有骨气地转头就走。
    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怎么舍得轻易放弃？
    “不敢。”
    她冷眼看着丁建飞，“我们姨甥两人第一次过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丁经理海涵。”
    丁建飞这时也不敢托大了，语气客气了不少。
    主要是知道这两个女人不好惹。
    夏可晴给于虹使了一个眼色，于虹立即提出要看货。
    丁建飞哪有不答应的？
    不仅不敢不让这两位祖宗看货，还主动带路。
    一行三人一边走一边聊，于虹和夏可晴知道这位丁经理跟厂长有亲戚关系，作为销售部经理，也算是半个核心人员。
    凡是销售这一块的他都能说得上话。
    怪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
    等夏可晴和于虹看了货，于虹顿时一脸欣喜，对夏可晴连连点头。
    这批说是瑕疵货，其实瑕疵处影响不是很大。
    不会影响销售，无非就是这家服装厂的品控比较严格，所以稍稍有些不达标的地方，就成了瑕疵品。
    于虹一激动，又想到自己手里的资金，不由犹豫了，言语之间就透露出了可能吃不下这批货，丁建飞立即故态复萌。
    “什么？你们吃不下这批货？”
    “我们这批货虽然是瑕疵品，但是你们也看到了，质量是非常好的，如果放在其他对品控把关没那么严格的厂，那完全就是优质品。我早就说过了，我们的货根本就不愁卖，所以希望找一个能吃下这整批货的。”
    “总不能让我们分批处理吧，这样太浪费时间精力了。时间就是金钱知不知道？”
    于虹有些心虚，不过面对丁建飞这样的人，就不能虚，她立即挺起胸膛，“那你说说，这批货一共多少钱？”
    “我们做生意的手底下都要留一些资金周转，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当然没那么多。如果价钱合适，我一定会想办法筹到钱的。”
    丁建飞满脸怀疑。
    不过还是往高报了一个价格。
    于虹没有跟雪飞服装厂合作过，但她进过厂里的服装，只不过是被别人多赚了一手，大概知道这个成本和利润空间。
    但介于这位丁经理给于虹的印象不好。
    她对他的人品并不放心，所以就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故意报复我们吧？”
    “这真是你们厂的底价？”
    丁建飞气得想骂人。
    东西不愁卖没错，但一说瑕疵品，大多数人还是会仔细考虑。
    厂里给的指标在这里，多出来的部分他就能自己吞下来。
    换句话来说，这跟他利益相关。
    这两个女人不送礼物不懂规矩也就算了，还要讨价还价？
    这一瞬间，丁建飞真不想做她们的生意了。
    他耐着性子，“你们要，就签合同，不要就请便吧。”
    第46章 服装厂多如牛毛
    他这么说，于虹也意识到，她们虽然一直很硬气，但确实不占优势。
    这位丁经理肯带她们过来看货，无非就是刚才被她们给唬住了。
    再说，货是厂里的，卖给谁不是卖？
    能及时处理掉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夏可晴也明白这个道理，况且在她看来，这批货确实不错，正好她看的那件女士衬衫就是袖口处微微有些错位，这种根本不影响销售。
    她又翻看了两件，其中一件腋下的位置脱线了，缝回去就可以了。
    还有一件就是袖口上沾了一点墨水，这种可以把袖子改短，或是干脆直接改成短袖也行。
    夏可晴前世是资深的手工爱好者。
    手工爱好这种事真的有瘾，就像她看多了后世的各种款式，脑子有各种成熟的想法，现在有钱有闲，完全就可以付诸行动。
    换句话来说，这辈子只要她不作死，嫁给沈霁川妥妥躺平。
    把沈霁川哄好就能有钱有闲，然后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啊！
    要实在不行，她还会好几种去渍的好法子都可以试试。
    至于洗过之后再买完全没问题，正好看看这衣服浸水之后会不会缩水脱色。
    所以夏可晴微微点了点头。
    于虹把牙一咬，“行，我全部拿下，我们现在就去签合同！”
    丁建飞：……
    忽然有点后悔把价格定得太低了，应该再高一点。
    但落子无悔，他要是敢现在再抬价格，这两个女人肯定会闹起来，到时候被厂长他们知道，自己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也是他贪心。
    其实如果他收了“礼物”后“孝敬”一部分给厂长，这事儿就算是过了明路。
    可他太贪，礼物都被他自己吃进肚子里去了。
    所以这事儿绝对不能闹到明面上去。
    见丁建飞一脸便秘，于虹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不过等于虹签了合同付了一部分货款，夏可晴也没再开口。
    于虹特意找了机会悄悄问夏可晴，“小晴，你不是说想找厂子合作吗？我看雪飞服装厂就不错啊。”
    夏可晴：……
    刚刚跟那位丁经理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这会儿就觉得人家好了？
    这个“乌眼鸡”只是形容词，没有任何贬义。
    毕竟一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确实不好。
    见夏可晴一脸的一言难尽，于虹干咳了两声，“嗐，之前还觉得你这个丫头通达人情世故，怎么这会儿又别扭起来了？”
    “那位丁经理虽然……咳咳，有些过于现实，但他是他，制衣厂是制衣厂，这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厂里的衣服质量好，款式好看，品控也很严格，如果要合作的话还是可以的。”
    夏可晴对此倒是赞同。
    可她仔细想过，雪飞服装厂生意好，生产出来的服装根本就不愁卖。
    这种情况下，她凑上去合作只是锦上添花。
    况且她的工作室还在起步阶段，不可能一上来就是几万几十万的订单。
    人家已经做出成绩的厂会接她这样的小单子吗？
    就算接了也未必会有多重视。
    在极度不对等的情况下，她就不得不考虑合作方的人品了。
    就那位丁经理这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她的心思立即就淡了。
    不是她自傲，她只是想好好经营自己的工作室，可不想跟厂方斗智斗勇。
    反正她看丁经理的样子，可不像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
    万一他背后使什么阴招，那她还能次次都大老远跑过来跟他对峙？
    那也太累了。
    偌大的深市，也不是只有雪飞服装厂这一个专门做衣服的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