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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淫青春之放纵 膝盖之上(Over the knee) 下厨房

第68章

      那日下了鹅毛大雪,马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足印,在空荡的天地间,毫不起眼。
    重峦叠嶂,在峰与峰、路与路、水与水之间,他发就自己是那样渺小的一个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才为何俯瞰众生?也不过是,千万人中的一位。
    命运,是无处不在的一张网,他以为能扭转乾坤,不过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浩瀚星河,那是神明垂首看他,在跃动的篝火中,他感受凛冽的风,吹他向北。
    这阵风,终于不拘泥于少时的错、少时的爱、少时的恨,吹到比淮南更远的地方。
    世间总有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远山重重,你我各有去处。
    又过了三年,顾岑纳妃,远在边疆的卫长风受邀赴宴。
    他本不想去,但知道再不见兴许再无相见之日,最终还是去了。
    他恨起自己来,优柔寡断,江淮南不选则他也是应该,他确实做得不好。
    他总是做错事,一直错,虽然竭力去弥补那些过错,但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江淮南真是个美人,即使遮着盖头,也能从婀娜的身段中,窥见她少女时代的柔情媚意。
    她是一舞倾城的京城第一美人,人人都说她跳得很好,但他从未见她风风光光地跳一场。
    小小的她,系在红绳上的铃铛,吝啬的阳光,丑陋的伤疤,见不得光的嫉妒。
    这就是他所拥有的全部了,只那么一点儿与她有关的片段,就是他的全部了。
    就像是路边行人,无意抬头,看见一轮皎洁的月。
    但路边行人没有登天的梯,只能仰头痴痴地想。
    他年少轻狂时,还以为自己能上青天揽明月呢。
    如今,他只是看呀看,想呀想,直到天亮。
    云去雾散,明月隐去。
    他低头,默默前行。
    清冷的月,好像一滴冰凉的眼泪。
    那月光曾照他,却不独属于他。
    后来他一直征战沙场,鲜少知晓宫中的一切。卫长安不喜欢江淮南,不愿意向他透露过多的消息,只是有时会告诉他,她过得还可以,她生了孩子,她封了皇后。
    收到封后的消息时,卫长风在月下枯坐了一夜。他替她感到高兴,终于她还是实就了年少时的心愿,做皇后,没任再打她了。她从此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应该是报了仇吧。宫中年年死那么多嫔妃,也不知哪个是她的仇人。可见他与她的生活,真的是离得太远了。如果两个人相见,一定又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后来,她生了小孩,叫作顾晨,和顾岑的名字有一点儿像。他猜测她应该是爱上那个皇帝了,所以才取了个这么暧昧的名字。再后来,顾岑死了,轮到顾晨即位。
    卫长风终于可以给江淮南写信,才写了一封,就被顾晨拦下。顾晨在信里告诉他:卫将军,朕不喜欢你与母后交往甚密。你在京中还有一位大哥,朕会好好待他。
    新帝的语气温和,和顾岑相像,但实则暗藏威胁,与顾岑,更加像了。
    卫长风为二人糟糕的母子关系感到揪心,看来江淮南在她的孩子心里,似乎并不是一位温和的母亲。她可能变了,人到宫中,哪儿有不变的呢,他还在想什么呀。
    看来卫将军的痴想是无望了。军中有一两个当年还活着的兵,对卫长风和江淮南的事情一知半解,只知道二人曾经定过亲,还在战场上相见,如今人家都当了太后,老将军再等也等不到几根毛,不如早些成家吧。他们争先恐后地替卫长风物色起媳妇来。
    这个好,这个温柔,那个好,那个漂亮,但都被卫长风一一婉拒。
    他娘当年说,让他去算命,这一生只成一次亲,娶的是他心上人。
    他早在最好的日子里,同江淮南成了亲,一个骑马,一个坐轿。
    他低头看自己粗糙的手,这曾经是一双漂亮的手,却在牵手时,不争气地出了手汗。
    征战多年,他在死人堆里一路爬过来,早不出手汗了,也太老,不好上战场。
    唯一不变的,是他日日练剑,这是一把好剑,陪着他度过了好几十年。
    江淮南的信,从宫里来,送到他手上,她问他,将军,一切可好?
    他把那信搁着,不想回答。若回信,一定又是石沉大海。
    那唯一的联系,也要被切断了。他情愿永远斟酌着回信。
    直到有一日,将士来报,说前线入了死局,问他是否要转移阵地。
    他有了决断,佩剑之前,先写了一封信,放在桌案上,那是寄给江淮南的信。
    一切都好,您保重。他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就急匆匆地去翻甲胄,预备出征。
    然后慷慨赴死。
    蛮夷王子,如今已是蛮夷王。
    他与卫长风是老相识,老对手,两个老家伙,一次次交锋,一次次活下来。
    那中原的将军老当益壮,率领精锐部队,又折损了他不少的兵,实在叫他恨得牙痒。
    他说,卫大将军,我尊重你,你我公平竞争,只一对一,如何?卫长风点点头。
    那老人操着口音浓重的中原话:「好,好得很,你我应当做个了断。我数三、二!」
    阴险狡诈的老人,未等数完数就拔刀而来,他在卫长风手下折损了不少骁勇的战士,知道这男人老了还是难缠的狐狸,身是将军,脑子堪比军师,总能想出法子来整他。
    他对卫长风恨极了,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如今二人老老垂矣,这仇迟早要报的!
    胜之不武?那又如何!战场之上,没有那么多礼让,谁赢了,谁就是规矩。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把剑直指卫长风左胸,直取他的命门!
    躲吧!卫长风,只要你敢侧身躲开,在你不挥剑的那一瞬间,残余的部下,就会看本王的眼色,一拥而上将你围住,比你带的兵,更快、更狠,你逃不掉的。
    他左胸传来一阵剧痛,低头,卫长风的那把好剑,贯穿了他年迈的身躯。
    卫长风没有躲,他直直地迎上去,以血肉之躯为盾,只为寻找一个能近身的契机。
    两人的剑,同时刺入了对方的左胸。
    疯子,真是个疯子,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蛮夷王还没活够,他生了退意,只觉得眼前的老人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看出了浓烈的杀意,对方存了死志,只想要拉他去做垫背,实在是恐怖极了!
    破釜沉舟的是卫长风,对方没给自己留后路,可他要留,他还没活够!他还有一群孩子!
    所幸,他天生就是上战场的料,他有一个秘密,正是这个秘密,让他几次脱离险境。
    蛮夷王大笑起来:「卫将军…..你、你输了……我的心脏…….长在右侧……」
    卫长风也大笑起来:「我、我知道…….但我、我用的……是双剑……」
    蛮夷王方觉,卫长风右手长剑贯穿自己的左胸,左手却抓着匕首,绕在他身后。
    当年他明明刺入蛮夷王左胸,对方却对他笑得诡谲,第二日还上了战场。
    卫长风是个天才,他早明白了,因为他的心脏,在右侧。
    锋利的刀,从他右后背一寸寸推进去,伤了那颗无坚不摧的心脏!
    而他,为了这一天,将左手的剑改为匕首,在夜里挥了千万遍。
    卫长风比他先倒下去,半跪着,笑容癫狂,他终于给他爹报仇了。
    他骨头硬,死到临头,也学不会跪。
    他此生了无遗憾,一个都不欠,他可以堂堂正正地离开。
    蛮夷王怕死,他抬起手比了手势,撤兵,送医,保大头。
    双方的将士如梦初醒,涌上去杀得你死我活,几个兵七手八脚地搬走他们的首领。
    卫长风痛极了,他的甲被一层层卸下,残破的里衣渗着血迹。
    他看着摇摇欲坠的天,用尽最后的力气,拽断了那枚挂在胸口的玉扳指。
    他匿藏了几十年的心意,若有朝一日被置于朗朗乾坤之下,只会徒增她伤感。
    ——「若你死了,想我给她,就握在手里。不想,就含在嘴里,一块儿埋了,行了吧?」
    他示意士兵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他嘴里。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选择。
    含住那枚玉,年少的爱恨,就是这样的一块玉,冰冷、脆弱、美丽。
    而他最终决定,将过往的一切,埋葬在来不及说出的那句话里。
    我们走吧,淮南。让我牵着你的手,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你要自由,我给你广袤的天空;你要复仇,我做你递刀的挚友。
    ——「不行,他还是更爱他自己,他喜欢她,又做了这么多事,若不叫她知道,亏惨了。」
    他最爱的不是他自己了。卫长风发就,他最爱的早不是他自己。
    他参透了爱的尽头,沉默、隐忍、孤寂。一切的秘密,全都湮没在他的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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