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季时欢也不挑，空闲时候钻进画室，一呆能呆好几个小时。
    姜泊烟知道她一直没停止创作，但季时欢有意隐瞒, 她一直不知道对方在画些什么。
    此时季时欢提起,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季时欢答应为自己画的肖像画——季时欢擅长风景静物, 很少画人像，但会为自己每一任女友创作肖像画。
    这还是姜泊烟第一次遇到谷熹月时，从对方和季时欢交流中得知的信息。
    但季时欢与以往每一任交往时间都不长，好一点的赠画不久后分开, 短的就像谷熹月, 画才刚画到一半两人已经分手。
    于是, 本该作为特殊礼物的画作，在这种际遇下，更像某种情感破裂的诅咒。
    姜泊烟看着那副背对着自己的画, 久久没有动作。
    “嗯？愣着做什么？”季时欢看她在原地发呆，期待招了招手，“过来看看啊。”
    姜泊烟怀中一空, 等她回过神，小橘猫已经等不及先一步从她怀里跃下, 跑到季时欢身旁，对着木头画框“喵喵”叫唤。
    季时欢严厉谴责了它想往上面磨爪子的犯罪行为，并口头扣掉一根猫条。
    小姜总夹着尾巴气跑了，姜泊烟终于找回自己声音。
    她问：“……怎么这么快？”
    季时欢疑惑反问：“快么？”
    她觉得姜泊烟实在有些恋爱脑，居然会觉得每日磨洋工的自己效率高。但她又不想反驳老婆，暗爽勾起唇角，揶揄看着对方：“不就一副普通的画，两个月还好啦。”
    普通的画。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么？
    姜泊烟思绪有一瞬放空，停下脚步低头朝画看去，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内容。
    她下意识“咦”了一声。
    季时欢终于反应过来：“……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你那副肖像画吧？”
    姜泊烟像是没听到她说话，蹲下身，手指轻轻抚摸画布上开得娇艳的小苍兰。
    跟季时欢以往的风格不同，新画选用大面积深蓝色打底，整个画面显得有些暗。
    但姜泊烟还是第一时间就发觉其中非常“季时欢”的元素——在背景衬托下，画面中心白色的小苍兰流淌着旺盛生命力，好似在暗夜中发着光，圣洁到让人移不开眼。
    她几乎痴迷，伸出手要将花束捧起，在扑空前一秒抓到季时欢手指。
    姜泊烟转头，才发现季时欢也学自己蹲了下来，只不过，她在赏花，季时欢却只定定看着自己。
    “答应你的肖像画没那么快，我需要仔细琢磨。”季时欢非常认真解释，“对了，这副比较简单，我是在琢磨的空隙寻找灵感时一点一点画好的，没有耽误肖像画的时间。”
    姜泊烟愣愣看着她，终于听懂，轻轻点了一下头。
    “嗯。”
    “那……”季时欢非常矜持点了一下头，拉着她站起身，“你喜欢么？”
    “喜欢！”姜泊烟脱口而出。
    她很少有这样直白表露心意的时候，昨天在季时欢怀里说“喜欢”也有种半推半就的意味，说不清开口是出于自愿还是季时欢用欲望逼迫她就范。
    季时欢心头泛起一点酸，不多，但足够她故意用来找老婆麻烦。
    “这么干脆？问你喜不喜欢我还要考虑半天呢。”
    姜泊烟微微瞪大眼睛：“……”
    季二小姐开始幼稚发言：“啧，还是把它送去四季画室寄卖掉吧，省得每次看见都要闹心。”
    姜泊烟急了，抓着她手臂：“不行！”
    “嗯？”季时欢斜睨她一眼。
    姜泊烟深吸一口气：“不用寄卖，我买单。”
    下一刻，她掏出手机，认真准备付款：“多少钱？”
    季时欢眯起眼打量她，摇头：“不卖给你。”
    她鼓着腮帮子往客厅走，故意不肯搭理姜泊烟。
    姜泊烟并不笨，自然知道她在闹什么脾气。
    “我说错话了。”她软了嗓音，追到季时欢身前，“画是准备送给我的对么？我很喜欢，谢谢。”
    季时欢继续拿乔，不点头也不否认，静静等着看她表示。
    姜泊烟没犹豫多久，忍着羞赧靠上前，垫脚亲吻她唇瓣。
    她在季时欢耳畔轻声道：“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格外喜欢那幅画。”
    季时欢很好哄，当即圈着她腰肢。
    “真的？”
    姜泊烟红着耳尖点点头。
    “我知道啊。”季时欢得意忘形，咧嘴露出真面目。
    她轻咬姜泊烟下唇：“再说点好听的。”
    姜泊烟实在忍不住，抬手锤她肩膀：“……昨天一天，还没听够么？”
    “听不够。”季时欢故作凶狠，撅着嘴提要求，“姜泊烟，你可做好觉悟，我以后一天至少得听10遍！”
    姜泊烟脸色越发红润，估摸有一半都是气的。
    把某个幼稚鬼哄好，两人开始商议画的去处。
    季时欢其实早就有了计划：“把新的这副挂到主卧，这个颜色比较符合卧室的风格。”她又指了指客厅沙发后的墙壁：“原先那副取出来挂在客厅。”
    姜泊烟非常满意：“好。”
    达成共识，季时欢行动力极强重新拿起画框，准备现在就把画换上去。
    姜泊烟跟在她身后，帮忙打开主卧房门时她整个人陡然一愣，转头脸色空白看着季时欢。
    季时欢：“嗯？”
    “我想了一下……”姜泊烟舔舔唇瓣，“还是，算了吧。”
    她说：“新的放在客厅就行。”
    季时欢蹙眉：“为什么？”
    姜泊烟脑子转得很快：“呆在客厅的时间也很多，这样一抬头……就能看到了。”
    “呵。”季时欢蓦然轻笑一声。
    姜泊烟缓缓眨了两下眼睛：“不对么？”
    “你刚才怎么没想到这回事？”季时欢歪着头，澄澈目光穿透她伪装直直望进姜泊烟心里。
    她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怕我换画的时候发现你藏在画框后的秘密啊？”
    心事被说中，姜泊烟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局促避开她眼睛。
    “我都已经知道了，有什么好瞒的？”季时欢笑她。
    姜泊烟瞪大眼睛：“你知道了？！”
    “嗯。”季时欢点头，“第一次挨着画做的时候，我不就说那后面有部分是空的？”
    姜泊烟一颗心慢慢落回肚子，又重新提起到半空。
    季时欢没察觉她多变的心绪，自顾自评价：“那处也不算隐蔽吧？如果真遇到小偷，以为画也是什么值钱东西，一拿下来不就发现了？”
    姜泊烟淡淡道：“我不用防小偷。”
    “那防什么？”季时欢玩笑着开口，“就防我啊？”
    姜泊烟意有所指瞥她一眼。
    可惜季时欢恰好低头扶画，没注意到她目光。
    再抬头时她催促：“我都知道了，没什么好顾虑吧？快开门让我进去。”
    “不行。”姜泊烟摇摇头。
    她想了想：“……你把画给我，我自己去换。”
    “……”季时欢不解她为什么这样避着自己，“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