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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淫青春之放纵 膝盖之上(Over the knee) 下厨房

匪他思春 第61节

      “何谓碰瓷?假装受伤讹钱才是碰瓷, 可你但凡看一眼我身上穿的戴的, 也该知晓,我们才不缺那三瓜两枣的碎银子, 何必废功夫演这么一出?”崔竹喧将楚葹挡在身后, 露在面纱外头的一双眼睛盈满了泪水,将落未落,煞是可怜, 可那是对围观路人来说, 落在车夫眼里,委实是来讨债的恶鬼。
    “你且说,我阿姐是不是摔了?”
    车夫的目光小心地瞟过去, 只见一个仍低伏在地微微抽搐的身影, 咽了咽口水, 硬着头皮将脑袋上下点了点。
    “你的马是不是受惊失控了?”
    “……是。”
    “那我阿姐摔在受惊失控的马前, 除了被你的马撞了, 还能因为什么?”
    车夫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在周遭的指指点点中,除了把一张脸涨得通红,全无他法, 只得双手攥着马鞭,忐忑地向车厢里的人求助。
    一只手从帘幕中探出,手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花花绿绿,还盖着红戳,“确是我们有错在先,女郎收了医药费,早些带人去诊治吧。”
    “若我收了这钱,岂不就证实了我是贪图钱财故来碰瓷?”
    “那女郎想如何?”单薄的银票被收了回去,换成了一张写满困惑的脸以及厚厚的一沓银票,“除了医药费,我再加上误工费、受惊费、疗养费?”
    “你的车夫撞人在先,出言不逊在后,伤了我阿姐,又污了我名节,轻飘飘揭过此事我咽不下这口气,可若收下你的重金,难保你不会心怀怨恨,故而,”崔竹喧顿了下,神情严肃道,“请郡守大人为你我决断,可有异议?”
    *
    段煜白自天没亮时就守在这儿了,饶是椅子上加了软垫,也耐不住接连数个时辰一动不动地坐着,两瓣屁股坐得发僵,腰酸背疼的,浑身不自在得很。左脚架上右腿,右脚架上左腿,如是翻来覆去,情况也没有好转,恨不得拉个人痛痛快快地打一通,松松筋骨。
    他支着脑袋,目光懒散地看着排队的人群,入目的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和他们打,没意思得紧,只能神情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蔡玟玉坐在桌案后,一丝不苟地诊治着,大多数人症状相同,连药方都不必另写,跟着上一张用便是,但对面新来的这人,却是不得不提起精神,凝眉搭脉。
    “恢复得不错,注意换药,伤口不要沾水就是,”她收回手,转而望向他的无神的双目,“眼睛还是看不见?”
    “好像,能看见一点模糊的影子,但时有时无,也不确定。”寇骞想到自己编得愈发精巧的草蝴蝶,又有些疑心,所谓的轮廓,不过是因熟能生巧而产生的错觉。
    蔡玟玉低眉将银针在烛火上炙烤,而后分别刺入他的穴位,轻轻捻动,再依次取出,“那就当是要痊愈的征兆吧,勿要过度思虑。”
    寇骞道了声谢,起身正要走开,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诶,你快好了是吧?跟我比划比划?”
    自知同一个瞎子比试,实在不占理,段煜白又补充道:“公平起见,我也把眼睛蒙上,另拿一块玉珏当赌注,如何?”
    寇骞拒绝得果断,“将军说笑了,我不过有些蛮力,并不懂什么功夫,况且,身无长物,没有可以做赌注的东西。”
    阿树仗着自己背过身子,恨不得将白眼翻到天上去,大抵是在水上横冲直撞惯了,全无寇骞那能屈能伸的好性子,好不容易熬到话音落毕,当即拽着他的手腕往回走,迎面却撞见一把飘飘摇摇的折扇,心中腹诽,都快穿夹袄的天气了,还搁这扇扇子,有病!
    “听着有趣,我来做裁判,”执扇人弯着眼,声音带着笑,“赌注就免了,胜者,能从我这讨个彩头。”
    “什么彩头?”段煜白问。
    “寻常的金银珠宝拿出来丢人现眼,但太过珍奇的么,得留给我的好妹妹,所以,拿我的一个承诺当彩头,只要不太离谱的要求,我都会答应——虞阳崔氏的一个承诺,分量应当够当这个彩头吧?”
    听到末尾,阿树两只耳朵抖了下,眸光一亮,再度打量过去,只觉面前人实在是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同小崔娘子那般温和可亲,也不顾寇骞有没有做出反应,便咧着嘴应承下来,而后勾着他的脖子,小声嘀咕:“听见了没,这是小崔娘子的哥哥,他不在别院里好好待着,跑到这来,摆明了是想来为小崔娘子掌眼,你好好表现,压下那姓段的一头。”
    寇骞默了下,没有做声。
    可阿树已然自说自话地连兵器都给他准备好了,一把寒凉的长刀塞进他的手里,催促他赶紧上阵,至于伤口会不会裂开什么的,反正大夫就在面前,命丢不了,都是小事。
    比试场地在营帐外百步,看热闹的人已然里里外外围了三圈,段煜白用黑布将双目蒙住,虚虚地拱了下手,“比试点到为止,若有误伤,还请见谅。”
    比试正式开始。
    二人却皆立于原地没有妄动,视觉被剥夺,距离、招式都无从判断,贸然出手,只会给对方可乘之机,故而,首先拼的是耳力,看谁能从细微的动静中,推测出对方所处的方位,而后,迅疾出手。
    这最怕外界打扰,哪怕只是低若蚊蝇的耳语、几不可闻的呼吸,乃至风吹叶动的窸窣,都能让推测结果有巨大的偏差,一个不小心,便要闹出个对着空气劈砍的笑话。
    气氛冷凝,连带着围观者都屏息凝气,心怀惴惴,眨眼之前,千熬万熬,至眼皮实在支撑不下去去时,才快速扇动一下,偏偏就是此时,剑出,刀动,紧随而至是一声利刃相撞的铮鸣。
    段煜白被震得虎口发麻,面上轻浮的神色不再,语调微沉:“还真是有一手蛮力,天生的?”
    “平日粗活干得多,难免力气大些。”
    寇骞说话间,手腕翻转,又是沉重的一刀落下,将人硬生生逼退半步,无招无式,毫无观赏性,算来不过普普通通的劈砍,却瞬时占据了上风。
    段煜白深吸一口气,借着巧劲将刀弹起,往后拉开几步,将剑鞘随手扔到一边,微微俯身,收紧剑柄,刃上银光一闪,如白虹贯日般猛地刺去,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一点寒芒色,几乎要刺向寇骞的喉头。
    持刀人站定不动,拖到攻势避无可避时,横刀一贯,剑身被阻得向上拱起,随即侧身半步,刀顺势往下斩去,未剜出血肉,只划破一层衣衫。
    半块祥云纹菱锦自刀尖滑下,落在半青半黄的草叶间,被一只芒鞋碾住。
    “还要继续吗?”
    段煜白攥着剑柄的手隐隐泛白,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发出勉强的笑声,“这才刚刚开始,自然要继续。”
    轻视之意于此刻荡然无存,长剑一抖,剑招倏变。
    人影与剑光齐动,身形飘忽,剑势如虹,转走偏锋,剑尖如灵蛇一般探出,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险过一剑,刀与剑重新缠斗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铮鸣声不绝于耳,刃削过刃,杀招接着杀招,攻势愈发凌厉。
    忽然,“铮——”的一声响,众人的目光顿时被飞出的一截断刃引去,细观其形,是刀。
    胜负已成定局,可再回眸时,面上无一例外写满了惊愕。
    长剑刺穿了肩头,可断半截的刀却紧紧地抵着脖颈,胜的,是寇骞。
    不知从何处爆出一声欢呼,顷刻荡开,如撞入幽谷,霎时便有了层层叠叠的回音,人群欢笑间,段煜白咬着唇,将黑布扯下,眸中划过一丝懊恼,“我输了。”
    寇骞皱着眉,将长剑拔出,闷哼一声,面色又白了一分,把剑递回去,“我失明有段时日,已经习惯了,将军却是初初尝试,算下来,是我占了便宜。”
    “行了,输了就是输了,我倒还没小心眼到这个份上,”段煜白嗤笑一声,接过剑,目光瞟向拦腰斩断的长刀,挑眉道,“你有这身手,怎么也不配把趁手的兵器?这种比纸皮还薄的刀好干什么?”
    “原是有一把,但不慎丢了,就没来得及找新的。”
    段煜白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随身的兵器都能丢了?啧,要换成我,掘地三尺也得找回来。”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刚诊治完的寇骞,因添了道新伤,又坐到了桌案前,果不其然,挨了被平白增加工作量的蔡玟玉的一记白眼,但他反正看不见,只管当没这回事便好。
    待肩上也缠上几圈纱布后,崔自明立在边上轻咳两声,阿树立时领会,寻了块布巾浸水,粗暴地给他擦了把脸,便算是收拾过了,火急火燎地拉着人出去,送上崔氏的马车。
    崔淮卿难得地放下玉骨的折扇,水雾袅袅间,行云流水地沏好了一壶茶,注入白瓷的杯盏中,推至寇骞面前。
    “尝尝,顾渚紫笋,”见其不动,又补充了句,“簌簌平素也爱喝这个。”
    寇骞摩挲着拿起杯盏,低眉饮下,尝不出好与不好。
    “我就直说了,你想求娶簌簌,不可能。”
    第88章 088 瓮中新鬼 她不需要你区区一个……
    崔淮卿面上带着笑, 说出的话却丝毫容不得人拒绝。
    “诚然,你赢了比试,但这并不代表你拥有踏入我崔氏门庭的资格,”崔淮卿将帘幕掀起一个小角, 目光由此探出去, 落在外头正拎着把剑维持秩序的段煜白身上,“你把他当做对手, 以为胜他一筹, 便能让我高看一眼?别看他现在风光, 实质也只比樊川郡那些只懂得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好些,花拳绣腿的武功, 纸上谈兵的谋略, 不过是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游击将军罢了,我崔氏若想捧,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你赢了他, 也证明不了任何东西。”
    寇骞低垂着眼睫, 声音无甚波澜,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崔淮卿收回目光, 淡淡地看向他, “我查阅过你的卷宗, 无父无母的孤儿, 靠着不怕死、敢豁命, 倒是闯出了一点名堂,在松荆河上当着赫赫有名的水匪头子。可论起规模,不到百人,无须兵符, 便是点齐崔氏的府兵都能将你们剿个干净,算起营收,拦河截道一整年的盈利,就算不刨去你们平日的吃喝嚼用,也不够摆一场寻常夜宴。”
    “段煜白只配往崔府的门房投递画卷,蓝青溪为延续婚约尚且要低伏做小,而你,本不该与簌簌有一丁半点的交集。”
    崔淮卿声音微沉,眸中流露出一分冷意,“我对你是使了何种手段哄诱她与你交好并不感兴趣,无非是在她孤立无援时趁虚而入,如今我来了,她不需要你区区一个匪寇微不足道的保护与讨好,所以,将那些不该有的妄念斩干净,这样对你、对白原洲的众人都好。”
    寇骞本能地紧了下眉,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白原洲,崔淮卿却拿起折扇,手腕一抖,扇面展开,眉眼间的冷意倏然散去,化作了盈盈的笑意,声音热切道:“说起来,簌簌此番落难,多亏你伸手搭救,我来得匆忙,未带什么东西,只能先空口白牙地许诺,不过放心,我虞阳崔氏绝不毁诺。”
    “包括你在内的白原洲的百姓,除办理户籍外,每人分十亩良田,在这樊川郡可随意挑一块空地,崔氏会请匠人按人数修建宅院,松荆河上的白原洲被烧毁了,但你们可在这新建的白原洲安居乐业,”他顿了下,在这番优渥的条件之上继续加码,“至于你,水匪并不是什么好出路,你若愿意,我把你安入军中,保管不出三年,你也能同段煜白一般,任个游击将军,担个年少有为的美名。”
    “倘你不甘居于人下,肯去边关挣一转军功,他朝入朝堂,虞阳崔氏也会是你最坚实的靠山。”
    扇面忽合,崔淮卿将杯中余茶饮罢,杯盏置于案上,碰出一声轻响。
    “不必急着答复,你可以仔细思虑清楚,但,最好的选择,一定是我所说的这个。”
    *
    书有“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是忙得焦头烂额还要被揪过来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岫陵郡守,皂靴边上沾着不知从哪蹭来的泥,随着他的步子,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踩出一串轻浅的黄鞋印。
    弗一落座,上下两眼皮打架还没能分出胜负,便要抓起惊堂木拍下,只是摸了半天,空空如也,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书房,而非公堂,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轻咳两声,“所诉何事?”
    依照民见官的惯例,该跪着磕上几个响头,而后将姓名、籍贯之类一一报出,但崔竹喧侧目瞟了眼旁边,满身罗绮的青年没跪,那她也不跪,顺带将闷头要跪的楚葹一并拉起来,三道人影同三根木头似的直直地杵在那,气氛一时凝滞,以至于上座之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忙昏了头,连说没说话都分不清,小心地朝随侍的小吏看去,得了个肯定的眼神,这才将两道眉拧起,一张脸拉得老长。
    “有事快说,本官还忙着呢!”
    青年微微拱手,十指间珠光宝气,“回禀大人,卑职荀嘉木,虽还没正式上任,但已在杜长史那挂了名,今日车夫做事不慎,撞伤了一位女郎,卑职愿全力承担其诊治费用,只是关于具体数额,怕私下解决有失公允,故请大人帮忙决断。”
    郡守点点头,转而望向了另外两人,崔竹喧毫不闪躲地迎上目光,“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与阿姐不缺。”
    “那你们所求为何?”
    崔竹喧不动声色地将周围打量过一圈,门窗皆闭,屋内算上郡守、小吏、荀嘉木,还有她与楚葹,拢共也就五人,距离她们想要的和郡守单独会面,只是多了两个碍事的罢了,想通这一关窍,她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是这样,我们想要……”
    于此同时,扮做虚弱之人眸光微沉,手腕抖动,两枚银针隐秘地飞射出去,下一瞬,两道身影直条条地倒下,郡守眸生惊愕,叫喊声几乎要滑出喉咙,忽被一只手紧紧扼住脖颈,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声。
    崔竹喧对着倒下的两人挨个踢了一脚,确定是真的晕死过去,这才行至郡守面前,“朝廷派下来的钦差是不是太子殿下?”
    郡守面色一白,目光闪躲间,竟连挣扎都忘了,这般明显的反应,足可见崔淮卿的推测没有错。
    “太子殿下如今身在何处?”
    “呸,大胆刺客,本官就是死,也绝不会将殿下的行踪透露给你二人,有胆子现在就动手,来啊!”
    楚葹默了下,把扼在人脖颈处的手撤下来,毫无可信度地解释道:“我们不是刺客,也不准备刺杀太子。”
    郡守冷笑一声:“哪个为非作歹的坏人肯承认自己恶贯满盈?休要在本官这信口雌黄!”
    被认成刺客,逼问出太子行踪是不可能,但要是太子肯亲自召见她们,事情便全然不一样了。
    崔竹喧倏然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匣,将里头的东西倾倒出来,用身体遮掩着,塞进去一个小布包,而后扯下桌布,将木匣紧紧裹住,提到郡守面前,“我们有要事禀报太子,你差人将此物交于他,他自会知晓。”
    “本官凭什么要帮你们做事?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同党等在外头,就等着跟踪过去!”
    “大人若是放心不下,我二人可任凭你处置,先将我们羁押狱中,再由你亲自送东西过去,多派些马车绕行掩人耳目,就算真的暴露了太子的位置,郡守亲至,总能调动兵马,护卫太子的安全吧?”
    郡守微微凝眉,“此话当真?”
    崔竹喧道:“当真。”
    郡守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飞快地扫过一遍,接过木匣,毫不犹豫地放声大喊:“来人,捉拿刺客!”
    不消片刻,乌泱泱的人群破门而入,森寒的刀刃环伺,虎视眈眈,二人毫不抵抗地被捆缚上绳索,即将被推出房门时,崔竹喧回首,目光锐利地望向郡守蠢蠢欲动想要解开木匣外绳结的,冷声提醒道:“不该看的东西不能看,知道得太多了,会发生什么,大人不会想试试吧?”
    被抓了现行的郡守讷讷地将手收回去,随即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地催促侍卫的手脚利落些,赶紧把人带走。
    待得一场闹剧终于结束,郡守腿脚有些发软地瘫坐在椅子上,连灌了三盏茶水茶水压惊,心绪稍稍平复,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手边粗陋的物什上。
    照理说,刺客已经拿下,他才不必管刺客的胡言乱语,可转念一想,倘若她们口口声声提及的要事是真的,就因为他硬生生拦了这么一遭,而酿成大祸,那他珍惜了几十年的乌纱帽岂不是要连脑袋一起搬家出去?
    若是东西无用,至多挨两句训斥,若是东西有用,轻则斩首,重则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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