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地朝着人群走了过来。
    而与他开始迈步的几乎同时，周围也围上来了不少身影。
    是靠近这里的妖魔。
    相隔站开，他们将这里团团围住。脸上带着近乎一致的戏谑、残忍。
    他们来亲眼目睹这场天尊对人族的一面倒的屠杀。
    戮渊嘴角掀起一个比围观的妖魔更加残忍的弧度，不带丝毫防范地踏入了人族设下的防御之中。
    轰！
    踏灭。
    咚！
    踏灭。
    唰——
    踏灭。
    仅仅只是行进，仅仅只是踏步，便将集结了在场之人心血的种种大阵，一脚踏破，光是余波就震伤了不知多少人。
    “呃啊！上——”
    噗嚓。
    不见有什么动作，只是落脚的动作似乎稍微重了一些，那些英勇无畏地上前对敌的文人，便被踏为肉泥。
    “……”
    差距太大。
    这便是天尊之威。
    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逐渐变得更加浓厚，让人如坠深渊。
    “呵呵……”戮渊如闲庭漫步一般在人群中悠然行走，欣赏、品味着人群面上的绝望，“看来长时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你们忘记了，人族，曾经跟我们圈养的家畜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他举目四望，“云青山在哪呢？”
    “这呢这呢。”云青山高高地举起一只手挥舞起来，动作竟是显得有些欢快。
    而在她身边的另一些人，他们的表情与其他人不同。面色坚毅，带着某种决然。
    “找到了。”戮渊微笑着走近，“不知现在的你，是否可以像当时那样云淡风轻？”
    “当然可以啊。”
    戮渊嗤笑一声，朝着云青山伸出一只手。
    就在这时——
    “就是现在！”
    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大吼一声，悍不畏死地怀抱着某种物体冲上前去。距离实在太近，竟是一步就直接冲到了戮渊的怀中！
    下一刻，一道惊天的爆炸轰然炸开！
    轰！！！
    蘑菇云升腾而起，在大地之上显得尤为壮观。
    “难道说——！”
    众人眼中亮起一丝希望。
    “呵呵……”
    然而，一道笑声却打破了他们刚升起的希望。
    “早就料到你们人族的‘灭尊’，我族无上又怎会不做什么准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灭尊’威力固然强大，却伤不了我。”
    “这怎么可能……？！”
    烟尘散去，戮渊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核弹不是可以重创天尊吗……！”
    只有在场一些擅长空间之力的人能够发现，戮渊是在那一瞬切割了空间，将空间移动让爆炸的威力根本无法影响到他。说来简单，但在那一瞬戮渊所展现的空间之道的精通，绝不是随便找一位天尊或大贤出来就能比拟的。
    能够在空间之道上稳胜他的，恐怕只有更高的圣境了。
    “不知我这掌控空间之威，能否入云小姐的法眼？”戮渊继续伸出手，嘴角勾起阴狠的笑容。
    他要把侮辱他的云青山在这里碎尸万段，如此才能稍微发泄他内心的怒火。
    “伱方才也试图干涉我的空间吧？只是，你太弱小了。现在，我就把你——”
    天尊的威势真真正正地散发出来。现在他与云青山的距离已经十分近了，只要再前进一步，他伸出去的手便能触碰到她的脸颊。
    此刻，在她身边的那些人因为天尊那过于庞大的压力而被直接压趴在了地上。他们浑身颤抖，冷汗直冒，显露出极大的恐惧。
    在这之中，唯有云青山岿然不动。
    她甚至能够伸出手，伸向自己双眼上的黑布——
    咚。
    一声清脆、细微但却莫名能引起人的注意的声音，在天空上忽然响起。
    云青山伸向自己眼上的黑布的手，因为这道声音而忽然停止。
    “……什么？”
    然后，从天上落下来了一些东西。
    是一个人。
    以及，一些碎尸。
    ……
    ……
    “……竟然让一品境的小东西进来了。”
    大历圣人缓缓闭上双目。
    他不忍去看。
    这些青年才俊是为了帮助他们才进入了止境，此刻，却要面对一位天尊对他们的残忍杀害。
    “……”
    就连帝皇也难得地沉默了起来。
    半晌，他才终于开口：“这座拒圣阵是他们构建，如果留下了什么后路，将一品境送了进来，倒并非不可能……而且看他们的气息，虽然依然强大，但潜力却消耗成空……一般的透支之法可做不到这种程度。怪不得他们见到了接天莲就不顾一切了，如果有接天莲，他们还有一丝机会去冲刺半圣。”
    “虽然似乎只有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才能完全解封，彻底展露天尊的实力……但，将他们送进来，必然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做到这件事情。”
    “他们付出的代价很值得。”大历圣人依然没有睁开双眼，“成功用天尊坑杀我族这一批青年才俊，更重要的是……再无人能够破坏拒圣阵，我们将要被放逐了。”
    而一旦失去二人，人族将要面对的命运，不言而喻。
    他面上平静，但实则体内已经如同火山一般在酝酿着绝世杀招。他以身体为熔炉，不断地锤炼着自己的骨血。在那个时刻到来之时，化作最锋利的利刃，斩破这拒圣阵。
    无论是谁，都不能接受自己的族群眼睁睁地看着被屠杀殆尽。
    帝皇看了一眼自己的帝宫，又朝着西海那边看了一眼。
    “……届时，朕会履行作为人族领袖的职责。”
    棋差一招。妖魔二族那拥有着来自上古的底蕴果然绝不可轻视，里面就有着如拒圣阵一般即使是他们也难以理解的手段。
    那个虚无缥缈的“崇”，此刻在他们脑海中的印象也变得越来越真实。
    他们都下好了决心，要为自己的族群付出一切。
    但。
    “……什么？”
    大历圣人猛然睁开双眼。
    “那是……什么？”
    ……
    ……
    天空之上忽然传来了一声脆响。
    那道声音并不大，却莫名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
    与大杀四方的戮渊相比，那动静只是如蚊子飞舞一般令人烦躁却并不惊天动地。于是人们只管去拍蚊子，根本不会在意蚊子到底在做什么。
    但现在，蚊子却莫名地引人注目。
    那自天空之上落下来的身体，与浩瀚的天空相比，就真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蚊子。
    蚊子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越来越大，直至众人终于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
    一个人，落了下来。
    那个人将云青山轻轻地推开，代替她直面向伸出手的戮渊。
    他的真实面貌，此刻终于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天穹之上，大历圣人和帝皇惊讶地站起了身。
    而妖祖与魔祖更是直接豁然站起，声震四方，双眼死死地盯着下方的那个人影，天穹因此而震动。
    而随着那个人影落下来的，还有散落在四方的碎尸。
    即使是这样，那碎尸依然残留着最后的意识，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不可……能……”
    那道身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而在他的手中，还提着一颗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