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劫剑刃极薄，在老者的拐杖上砍出了个缺口，却没能断开。
    雩螭蹙着眉，不知道那拐杖是个什么东西做的，渊劫剑削铁如泥，竟然只是留下了个缺口。
    老者在雩螭手上没有撑过十招，便被雩螭一剑取了首级，脖子上的伤口还冒着寒气，连一滴血都未见到。
    雩螭瞥了一眼老者的尸体。
    “看起来你的骨头还没你的拐杖硬。”
    转头去看骨珏时，骨珏那边对上的那位公子也已经被骨珏用剑架在了脖子上。
    他手中玉笛轻转，骨珏眸光一动，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雩螭挽了个剑花，收剑于身后而立，银色的长剑剑光闪动，晃了一边儿与慕白临风缠斗的俞遥的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雩螭手中的长剑上，有些不可置信，可在看见雩螭脚边老者尸体的时候又不得不相信。
    “渊……”
    劫。
    劫字还未出口，一柄剑便贯穿了他的心口，他回头，慕白临风将剑拔了出来。
    “你分神了，与人打斗时，分神，是大忌。”
    因为一次分神，很可能就连命都丢了，就像现在的俞遥一样。
    俞遥从少年时听过他的父亲给他讲渊劫的事情，那时候的父亲已被渊劫重创，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活不了几天了。
    所以俞遥一直在想，要变得多强，才能比渊劫更厉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超过父亲就行了。
    因为父亲打败了渊劫。
    他其实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父亲死后第十年，渊劫又出现了。
    他才明白，超过父亲远远不够，要超过渊劫，还要更强才行，可他连他父亲都还没有超过。
    后来，渊劫又消失了，整整四年，再一次出现，是在二皇子府，杀了顾无疾府上的护卫还有一个医者。
    很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猜不出他的想法。
    俞遥仔细调查了好几天，没有查到渊劫的踪迹。
    现在他终于见到渊劫了，在他死前一刻。
    ……
    另一边虞鹤兮带着余下威虎军和踏渊军重新把控了战局，她是将门之女，从小对于战事耳濡目染，领军一事也颇有感悟。
    而顾无悔将皇帝转移到了更安全一些的地方，刚安顿好，他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抱住他的人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是他从小闻到大的味道，他的母妃。
    “无悔！”
    在他背后，澜妃举起了长剑，对准了他的心脏，俞遥去杀顾无疾，她就来杀这个无甚武功的七皇子。
    下一刻，温热的鲜血飞溅在她的脸上，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在她面前的不是顾无悔，也不是婉妃，而是顾无疾。
    是她的亲儿子，顾无疾。
    顾无疾在看见婉妃挡在顾无悔身后时，就飞快的到了这边，推开婉妃和顾无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又不能对自己的母妃动手。
    便只能用自己去挡了这一剑。
    这样也好。
    顾无疾想着，总归也活不了多久了，从出生开始，他似乎就没有让他的母妃骄傲过，他带给她的好像一直都是失望，如今这条命，便算是还给她了吧。
    长剑穿刺过了他的喉咙，他的口中不受控制的往外溢着血，他眼眶微红的看着澜妃。
    “唔……唔……”
    因为喉咙被刺穿，他说不出话，只有模糊不清的细微声音从他口中随着鲜血一起涌了出来。
    但很奇怪的是，澜妃听懂了，顾无疾在叫她，母妃。
    第184章 不信
    澜妃颤抖着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看见顾无疾的模样始终不敢相信，是她杀了顾无疾。
    婉妃一回头就发现顾无疾挡在自己身前时，立马松开了护住顾无悔的手，转身接住了倒下来的顾无疾。
    她没想到顾无疾会来，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傻到用自己来替她挡剑。
    “无疾！”
    这一声婉妃叫的声嘶力竭。
    他叫顾无疾，寓意着无病无疾，他也的确很少生病，可他从小时起，身上就常常带着伤。
    那些伤，几乎都来自于他的母妃，他的名字是母妃提起，父皇定下的。
    他身上的伤几乎也都是母妃给的。
    顾无疾从小到大，痛苦与欢乐皆具，痛苦来源于生母澜妃，欢乐来自于娘娘婉妃。
    澜妃已然是有些失了神的模样，顾无疾的血落在了她的身上，脸上，到现在，温热的血已经变冷了。
    顾无疾从她身上收回了目光，落在了婉妃身上，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有鲜血一直在往外涌。
    婉妃抱着他，手抚在他的脸上，被他口中溢出的血染的鲜血淋漓，她眼眶通红，声音颤抖，泣如雨下。
    “无疾，别说话了，别说话，会流更多血的，别说了……”
    顾无疾的眼角滑过了两行泪，顺着脸颊落下，“啪嗒”一下，砸在了地上。
    他眉眼微弯，扬起了一个苍白却又带着血色的笑意。
    “啊……”
    娘娘啊，能死在你怀里我很幸运。
    能救下你我很开心。
    谢谢你为我难过，但请你不要再哭泣了。
    希望你余生顺遂，平安喜乐。
    希望我下辈子……
    能做你的孩子。
    ……
    顾无疾始终记得，回望自己这苦涩的一生中那为数不多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