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辰在诊间内坐着看诊。
    怒气压在胸口，像火山即将喷发，但他仍维持冷静克制，诊断时一丝不苟。
    平时他会多花点时间关心病人，说几句话让气氛缓和，但今天，一律简短回应、冷处理。
    只有专业，没有情绪。
    刚送走一名病人，门就被轻轻敲响。
    是助手进来，把报告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桌上。
    江御辰点了点头，没说话，打开直接开始翻阅。
    他原本只想确认林俞晴的检体，是不是有吸到了秦野的菸味。
    结果——Cotinine数值也大于200。
    江御辰手指停在数值上，沉默数秒，唇角突然勾起一个笑甚至笑出了声。
    但那不是笑。
    那是压抑到极致后的冷。
    他不只自己抽，还敢带着林俞晴一起。
    助手站在原地，看着老大脸上的那个「笑」，感觉灵魂瞬间被抽走。
    「那、那个……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讲的结巴到破音，话还没讲完人已经准备逃命。
    江御辰没搭理，只是收起报告，动作慢条斯理，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寧静。
    他压着火气，将剩下的上午诊看完。
    病人一个接一个进出诊间，而他每一次笑都只到嘴角，像罩着冰壳的面具。
    中午一过，江御辰直接请了下午的假。
    离开医院，他的脚步又急又重，车门一关，方向盘一转，往家开。
    秦野看到他提早回家，还愣了一下，看了眼墙上的时鐘。
    「你今天——」
    「去换衣服。」江御辰的语气冷得不像平常的他。
    秦野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打断，愣了一秒，还是乖乖去换衣服。
    换完出来，看江御辰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他本能地觉得气氛不对，虽然满脸问号，还是小跑着跟上对方上了车。
    车子一路朝着沉家开去。
    **
    沉家这边，午餐才刚吃到一半，门铃又响了。
    沉柏川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江御辰带着秦野站在门外。
    江御辰什么话都没说，脸色阴得吓人，一进门就直直往里走。
    秦野跟在后头，还回头看了一眼沉柏川，又转向林俞晴。
    林俞晴也正在看他，一脸困惑。
    秦野无奈地耸了耸肩，用眼神回她：我也不知道啊。
    下一秒，江御辰站定在林俞晴面前，语气冷得近乎无情：「起来，过来。」
    话音刚落，林俞晴就被一把拉起。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江御辰带到墙边，转过去面壁。
    「你也给我滚过来，跪下。」江御辰终于开口对秦野说话。
    秦野慢吞吞地走过来，一脸不甘，但还是照做了，双膝跪地。
    只是他没真正跪好，而是懒懒地坐在脚后跟上，肩背松垮，完全没个样子。
    江御辰一看，脸色更黑，抬脚就朝他膝盖旁踹了一下——力道不致受伤，却很明确地表明了态度。
    「你给我跪好。」他冷声说。
    秦野吃痛地「嘶」了一声，吓得立刻挺直了背，乖乖跪正，不敢再造次。
    「我现在给你们机会，」
    江御辰语气低得像在压火，「想好了，再告诉我，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代的。」
    他站在两人身后，声音冷硬，像是宣判前的警告。
    秦野跪在地上，还是忍不住想开口辩解。
    但江御辰立刻用极重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砸下来：
    「我。说。想。好。再。告。诉。我。」
    气场重到令人喘不过气。
    他说完话后，转头看向沉柏川，两人对视一眼后，往沉柏川的书房走。
    沉柏川对林俞晴说：「你也跪着吧，跟他一起想。」
    林俞晴一听，连忙跪下去，乖乖地与秦野并肩跪着。
    沉柏川见她动作俐落，没再说什么，也跟着江御辰走进书房。
    听见书房门「喀」地关上，
    林俞晴和秦野面面相覷，两人脸上都写着：一头雾水。
    过了几秒，林俞晴才试探地开口：「欸……是不是……抽菸的事？」
    「不是吧……你不要吓我。」秦野一秒心虚，但嘴上还想装镇定，「怎么可能啦……应该不是吧……」声音越说越没底气。
    他努力在脑海里翻找蛛丝马跡，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像在说服自己。
    「我那天是用现金付的，发票也丢了，菸丢了，打火机也丢了……我还喷了去味喷雾……衣服……对，衣服一回家就被江御辰拿去洗了……」
    林俞晴听得发愣，只能呆呆地点头。
    秦野皱着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低声「啊」了一声，整个人僵住。
    林俞晴立刻紧张：「怎样？怎么了？」
    秦野喃喃：「不可能吧……常规检查不会验那个啊……不该的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啦！」林俞晴焦急问。
    秦野盯着前方，一脸懵又开始碎念：「那天吃完火锅……他不是不放心我感冒嘛……带我去医院抽了血、验了尿……但……但那是常规检查啊，不会特别去验Cotinine的……不会的……应该不会吧……」
    林俞晴皱眉，困惑地问：「……那个是什么？」
    秦野愣了一下，才想起她可能不知道，「Cotinine，是一种尼古丁代谢物啦，医院常用来验你到底有没有抽菸，或有没有吸到二手菸。」
    林俞晴一听，脸色都变了：「……所以，只要有抽，就会被验出来？」
    秦野点点头，声音低了：「只要不是隔了好几天，而且还喝超多水、代谢掉，不然基本都逃不掉。」
    林俞晴咽了口口水，脑袋一阵空白。
    林俞晴迟疑地低声补了一句：「……可是他今天早上……也有来帮我抽血跟……取尿……」
    「什、什么？！」秦野整个人弹起来，差点跪不稳，「你说什么？！」
    林俞晴以为他没听清楚，刚想再说一遍：「我说，今天早上——」
    「这种事你不早说！」秦野直接打断，语气都变了。
    林俞晴眼神茫然，脑袋快跟不上节奏：「到底怎样啦……」
    秦野懊恼地垂下肩，一脸绝望地说：「他一定是昨天看到我验出来的数值不对……早上是来double  check你的……」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死如灰地补上一句：「完了。」
    林俞晴听得头皮发麻，喉头乾涩：「那……那……」
    她话卡在喉咙里，愣是挤不出一句完整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