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学子不是盖的，立刻有人举手要求发言。
    他是国际贸易系的大四学生，名叫谷明铭。
    他表示首先应该咨询欧美各国的卫生标准和准入门槛，否则谈不上外销。
    再则就是咨询欧美假发的款式、质量标准和零售价，做到有的放矢。
    接下来的发言踊跃，最后黄瀚让大家群策群力，把相关条款整理成文件，计算出一百万投资够不够。
    在座的有可能不太懂假发市场，但是黄瀚真的了解。
    这种知识是来自于后世，是因为黄瀚喜欢看b站介绍各城镇支柱产业的视频。
    经常看各地各行各业的介绍真的能够长见识。
    比如说中国早就没了买棺材的人家，怎么还有做棺材的产业链？
    原来都是出口给了小鬼子！不是因为鬼子依旧搞土葬，而是鬼子连棺材一起烧。
    比如说韩国人吃的泡菜，其实绝大多数是中国人腌制的。
    开遍全国的兰州拉面，其实根本不是兰州的。
    ……
    欧美的假发市场大得很，这跟人种有关。
    那些欧美的黑人名流出现在公共场合时都有一头秀发，发型可圈可点。
    只可惜都是假的。
    因为黑人的头发又粗又硬、容易断裂、容易打卷，不可能拥有飘逸的发型，绝大多数剃光头戴假发。
    在欧美，一顶用真发手勾的假发卖到一千美金甚至于更多纯属正常。
    这里的利润有可能高达几十上百倍！
    投资一个假发公司做成品牌，不仅仅能够出口创汇，还能够创造出上万甚至于几十万人的就业产业链，这样的天使投资不做岂不是暴殄天物？
    有秦淑洁美国的国际贸易公司有港资的“中港实业”用得着骑驴找马？把这生意做起来不就得了！
    投资给许家会，让他在许昌创办一家假发代工厂，品牌由秦淑洁公司的组建专业团队精心策划，验收标准、款式、材质等等根据欧美相关标准制定。
    做好品牌形象，做好广告宣传，假发真的是个大生意！
    黄瀚和大家讨论之时，许家会听得很认真。
    “许家会！”黄瀚喊了一声，把人家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般起立答道：“到！”有点像课堂上的学生。
    “别这样，放松、放松，你恐怕是刚刚踏上社会吧！”
    “我读的小中专不是国家包分配的那一种，去年毕业后就来了沪城收头发。”
    “嗯！我了解，那种学校其实是职业中学对不对？”
    “是的！”
    “‘千百度天使投资公司’决定给你投资不低于一百万开办一家假发生产厂，你家祖传的手艺如果真的有独到之处，能够以技术入股。”
    “谢谢，太谢谢了。我家的手艺真的是方圆几十里数一数二的，您可以派人去打听。”
    “嗯！马上就会有团队去你们哪儿考察。待会儿你出去时高调宣布。
    原本你仅仅是想拿到十万块钱投资，但是‘千百度天使投资公司’认为你是实打实办企业的，直接投资一百万。”
    许家会觉得有些不真实，认为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是这么年轻的人能够决定，问道：“您真的现在就能决定投资一百万给我？”
    “那还有假，只不过现在不能给你钱，公司法务部门要跟你签署投资协议。
    你不仅仅要提供相关法律证明，还得拿出建厂或者办公司的可行性报告，还得洽谈各方的持股比例。”
    “我全部听您安排！”
    “那你明天上午来接受下一步安排！”
    “好！明天见。”
    外面有太多人等着。
    这些人亲眼看着二十几个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进去不到三分钟就被赶了出来。
    许家会进去时不少人甚至于笑出了声。
    然不一会儿就没人笑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已经半个小时了。
    人群中有人在嘀咕。
    大家都明白时间越长越有戏，当许家会出来时，立刻被围住了。
    “怎么样？”
    “你怎么谈了这么久？”
    “谈了些什么？”
    “拿到投资了吗？”
    “里面的人多吗？谁才是能够作主的？”
    此时的许家会还有点梦游状态，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想起黄瀚的叮嘱，道：
    “我拿到投资了，而且是我想要数额的十倍！”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你的投资项目是什么？”
    ……
    许家会不傻，当然不可能说出具体内容，他道：
    “只要是真正的项目，千百度天使投资公司肯定投资，但是想骗他们的钱不太可能，人家有专业搞法律的复旦高材生参加面谈。”
    “你能不能具体说说你是怎么谈的！”
    “不能！”
    “小兄弟，我请你吃顿饭吧！”
    “对不起，我不去！你别拉我衣服。”
    “小兄弟，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也是实打实办厂的……”
    “你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们都是大师，能隔山打牛，当然不一样了！”
    “哈哈哈……”人群中也有太多鄙视这帮招摇撞骗的，顿时大笑起来。
    “我建议几位练气功的师傅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还是去公园找些大爷大妈吧！”
    “娘的，沪城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到处都是跳那个广场舞的，我们根本不受待见！”
    “是啊！是啊！我们明明都是真正的气功大师，可是没人信，还有喜欢多事的准备拉我们去派出所！”
    “你去了么？”
    “我傻啊？去了派出所说得清吗？”
    “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呗！”
    许家会十三四岁就利用寒暑假跟着爸爸、哥哥走家串户收头发，熟悉这些混江湖的骗子。
    实在不想跟他们啰嗦，挤出来后撒腿就跑。
    论打架许家会一对一都不行，论跑，还就真不含糊……
    假发也是个劳动密集型产业，门槛不高，黄瀚谋划着以代工厂的模式进行投资。
    许家会之所以像个收破烂的是因为他一直在沪城走街串巷收头发。
    这个黄瀚也懂，头发最主要的来源当然是大大小小的发廊、剃头店。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大量采购，那就是奇葩的“阿三国”。
    这个国家的女佛教徒会剃光头捐出自己的头发供奉佛祖，因此“阿三国”的寺庙成为了最大货源地。
    头发成为了商品，教徒们怎么办？她们会不会觉得被欺骗以后再也不肯供奉头发了？
    哈哈！不会，人家是诚心诚意以“发”献佛，至于“佛”要这些头发干嘛？用不着信徒动脑筋。
    投资一百万足够让许家会办起一家月产量几千顶假发的工厂。
    然跟各品牌代工服装一个道理，最大的利润不在厂家，而是被销售商攫取。
    只要回款及时，厂家能够保持百分之十左右的毛利润就很开心了。
    许家会离开后黄瀚又见了十几个来碰运气的，基本上不是骗子，因为骗子们听许家会说里面有专业搞法律的十有八九知难而退了。
    只要不是骗子，黄瀚都以礼相待，跟他们聊得很认真，并且追问细节！
    只不过没发现什么好项目，眼看着夕阳西下，黄瀚宣布今天到此为止。
    然后他安排成文阁、萧蔷和复旦大学三个学长明天和许家会一起去许昌实地进行投资考察。
    三人分别是谷明铭、钟亚慧、戴宏亮，谷、钟俩人是进入实习期的国际贸易系大四学长，戴宏亮是法学院的大四实习生。
    为什么选上他们三个？当然是刚才他们都踊跃发言了，黄瀚愿意给他们一个公费出差的机会。
    说实话，这几届大学生想要分配到好工作不太容易！分到边远地区，甚至于小县城都有可能。
    是什么原因众所周知。
    如果谷明铭三个通过这一次的机会证明能力，他们又愿意来“千百度天使投资公司”工作，黄瀚肯定给他们机会。
    这样他们就能够留在沪城落户了。
    投资一百万给许家会建厂毋庸置疑，他们需要考察的是当地有没有超过一千做假发的熟练工，这个产业在当地有没有形成规模。
    至于许家会个人和他们当地政府占股多少，也由成文阁几个洽谈并且决定，黄瀚没有给下限和上限。
    因为黄瀚不觉得这有多么重要，此时的假发产业需要的是市场，而且是国际市场，只要拿得到国际订单，找代工厂、找擅长做假发的师傅相对容易。
    这不是虚言，没见许家会以前是没想到这个行业。
    既然想到了做起来就不是个事儿，只要去沪城各理发店询问就能找得到收头发的人。
    这些人收购头发当然是卖给生产假发的工厂或者个体户，顺藤摸瓜，自然就把这个产业摸出来了。
    因此跟许家会那一边谈不拢也无伤大雅，重新找合作者或者代工厂即可。
    可是成文阁、萧蔷没有做过这么大的决策，谷明铭、钟亚慧、戴宏亮三人更加没有。
    然黄瀚让他们不要太在意得失，权当做一次社会实践，要求是把事儿办成了，把股份制合约带回来。
    高校支持大学生在学习期间参与跟专业相关的工作，只不过成文阁和萧蔷是大一新生不太可能获得这种机会。
    “千百度投资公司”办公室文员给他俩出介绍信，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请假一段时间投资考察创办一家出口创汇的企业。
    他俩把介绍信交给学校肯定能够得到批准。
    如何学以致用？
    当然是积累实际工作经验印证理论知识。
    所以黄瀚故意让成文阁和萧蔷去完成这一次投资，为了给他们壮胆，这才安排了谷明铭、钟亚慧、戴宏亮。
    成文阁和萧蔷当然知道黄瀚这是一番好意、俩人既兴奋又忐忑。
    回家的路上，萧蔷叽叽喳喳问了黄瀚许多问题，这不怪她，想当年黄瀚第一次出差也是如此。
    黄瀚一一解答了萧蔷的提问后，道：“这一次的拍板权交给成文阁和你，有什么问题现在问清楚了，去了河南后自作主张不许打电话请示我！”
    “啊？哪有这样的呀？”
    “我也是人，一个脑袋一张嘴，我能决定的事情你们俩人为什么不能共同决定？况且你们还可以跟谷明铭几个商量着办。”
    “我，我……”第一次办正事的萧蔷真的很紧张。
    陆瑶笑了，道：“黄瀚这是充分信任你们俩。放心吧，只要认真做了，做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黄瀚道：“认真做事，能错到哪里去？”
    成文阁言简意赅道：“放心吧，我们能够做好！”
    事实证明成文阁说到做到，一个星期而已，除了戴宏亮留在当地等着拿那些正在办理中的手续，成文阁四个人回来了。
    许家会那个村子里绝大多数沾亲带故，他家确实是拥有祖传的手艺，他爷爷是村子里的长者、智者颇有威望。
    当地政府得知有沪城的大公司愿意投资假发生产厂，热情接待了成文阁一行五人。
    企业所得税“两免三减半”是国家给的待遇，地方上当然要给，还不仅于此，地方上还再加三年减半的优惠力度。
    人家真的是本着只要你们肯来投资，万事好商量的态度，双方的谈判当然进行得很顺利，很容易就达成协议。
    “千百度天使投资公司”投资一百万占股百分之六十五，许家以技术入股占比百分之五，政府提供六十亩工业用地占股百分之三十。
    这件事办得不错，黄瀚好好夸了萧蔷，乐得她合不拢嘴。
    有了这一次的工作经验后，萧蔷积极性高涨，一有时间就拉上成文阁去“千百度天使投资公司”参与接待。
    然事实证明萧蔷也是个运气特好的，她居然遇上了一位来拉投资的牛人。
    当然，此时此人还不牛，还在为五斗米折腰！
    带着热情工作，用不着考虑报酬、用不着为生活发愁的萧蔷真的很有意思，她热情大方不厌其烦，回答咨询时笑语盈盈。
    抱着来试试看的态度进门的任真飞，看到了激情似火的萧蔷，顿时觉得这个公司跟他有缘。
    八七年，任真飞集资两万一千块人民币创立“为华”公司，靠代理进口程控交换机赚了点钱。
    他这个人有想法，哪甘心被外国、外部资本赚走了暴利，自己仅仅是喝汤肯骨头？
    于是乎萌生了自主研发程控交换的念头！